许应衣袂飘飞,继续登山,然而脑海中一世又一世的记忆苏醒。
上一世的各种画面纷至沓来,让他回忆起上一世陌生的父母,日常的生活,温馨甜蜜。
上上世的记忆涌来,将他淹没,那时他是一个农夫之子,日常便是扛着锄头跟父母一起下地种庄稼,虽然辛苦,但童年很是欢乐。
一世又一世的记忆涌来,有甜蜜,也有痛苦,但多数都是平凡的生活。
他的记忆渐渐回溯,越来越古老,渐渐来到百世记忆。
这些世记忆中,有些记忆是他作为傩师的记忆,只是没有修炼到高深境地,便被北辰子、符毅等人发现,早早的把他记忆封印,送去其他地方开始新生。
“我的记忆中,不知是否有关于三千年前那场天地剧变的记忆?”
许应突然心中一动,想到关键之术,他一直没有弄清楚天人感应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天地会突然折叠封印?为何所有炼气士会突然消失?
为何原本还是炼气士的末法时代,突然就变成傩师的时代?
他的前方,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也在登山,气场极大,行走在玉虚山上如履自己的江山,用脚步丈量天地。
许应见他姿态奇异,心中不觉好奇,只见那人身材虽高,但肩膀并不宽大,显得颇高。
他的肩头金环上系着一袭金色披风,被山风扯着,呼啦啦向后飘行,山间的雾气从他的披风中穿过,被塑造成一个个小巧的涡流。
那人似乎也感应到他的气息,脚步稍稍放慢。
许应不知不觉来到那年轻人身边,只见那年轻人身上长衣纯黑,内衬是白色,鼻梁高挺,双目狭长如蜂身,一身深沉的威严。
他腰间有佩剑,佩剑的把柄出是方形的,如同象征着权力的大印。剑鞘吞口也是方正,刻着饕餮的纹理。
他的佩剑与身等长。
许应见他目光看来,轻轻点头示意,表明自己并无恶意,打算从他身侧经过。
那黑衣年轻人也微微欠身,表示自己也没有恶意。
许应忽然放慢脚步,笑道:“这位兄台,咱们是否见过?我觉得你有些熟悉。”
黑衣年轻人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声音像是现在胸腔中嗡鸣,这才从口中吐出,显得很是厚重。
“鄙姓赵,单名一个政字。”
那黑衣年轻人道,“不老神仙出现在历史之中,我们见过是理所当然,或许当年我们曾坐谈论道。”
许应轻轻点头,笑道:“我记忆被封印,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赵政道:“活得太久远,是会忘记一些事情,我亦如此。在我那个时代,坐江山的不是而今的蠢皇帝。”
许应听到他讥讽当今皇帝,不觉对他有些亲近之意:“圣神皇帝的确不太争气。”
赵政道:“我听闻这位皇帝已经死了,被他手底下的太监所杀。”
许应闻言,哈哈笑道:“死了?死得好!”
赵政也哈哈笑道:“死得好!死得好!他李家的江山已经坐不稳了,我观他的后人,还不如他。这江山,迟早易主!”
许应道:“我还听人说将星进犯紫薇,有些人有皇帝命,数量还不少。”
赵政冷笑道:“皇帝只有一个,岂能有好几个?可见也都是一群无能之辈。这等人也配天命所钟?倘若他们背负天命,那就把天命上神抓下来杀掉,再换一个天命上神!”
许应只觉他的话颇对自己口味,笑道:“赵兄说的是。赵兄莫非也是为了不死仙药而来?”
赵政仰头望向玉虚宫,目光幽幽,声音铿锵有力,道:“当年我生不逢时,今日自当亲自前来求药。这长生……”
他眼中幽暗的光芒跃动一下,道:“让我孜孜不倦求索,始终不可得。”
许应仰望仙光中的玉虚宫,道:“这座玉虚宫便是彼岸,六位傩祖掌管彼岸的钥匙,能采摘仙药。但这六位傩祖,真的就是傩祖吗?”
赵政微微一怔,道:“你也不信任他们?”
许应摇头道:“不信。”
“我亦不信。这六个老鬼贪得无厌,哪里有傩祖的气概?”
赵政露出笑容,道,“倘若当年我能这样放下身份,与你谈心,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了。”
许应停下脚步,询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赵政向前走去,继续丈量昆仑,声音传来:“过去之悠悠,对不老神仙有意义吗?”
许应跟着他走上前去,笑道:“你不说我也会知道。”
他的记忆正在一世一世解封,尘封的记忆不断涌来,很快便来到三千年前,到了天地剧变的那些岁月。
许应眼前一阵恍惚,突然间仿佛回到了石城帝丘,回忆起关于与冯雪儿的一切。
三千年前的天空扭曲,天地旋转,天人感应呈现出扭曲而诡异的景象。
一对少年恋人在这场末日到来前,在帝丘城中相恋。
三千年来,三百世轮回,他与元未央的第一次相逢相恋,仿佛三千年的修行,换来这一世的短暂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