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薛红笺住过的院子,原本是徐致深少年离家前的屋,徐老太疼爱小孙子,现在嫌晦气,不让两人再住那里,选了这地方,自己出体己钱布置屋子,院落虽没有原本的大,但窗净几明,独门出入,正合小两口住,婚期虽然紧的成了全县人的笑谈,但并不影响徐家准备婚事的利索劲儿,到今晚,里里外外,早布置的全部一新,墙粉刷一白,张贴剪出各种花样的大红双喜纸花,红烛高烧,家具漆亮,靠北墙,是张结结实实的梨花木月洞厢式大床,四边悬着织金红幔,左右两幅鎏金挂钩,将帐门悬起,床上铺了叠的几尺高的大红大绿锦缎面喜被,一双枕上,盖着并蒂莲子枕巾,从里到外,全部都是照着老规矩来的。
甄朱进了洞房,知道喜娘和丫头都在屋里陪着,虽然盖头盖久有点气闷,却也老老实实地坐在床沿正中等着今晚的新郎官儿,大约等到晚上九点钟左右,终于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中间夹杂着起哄,甄朱竖着耳朵,仿似是徐致深在挡,不让人跟进来闹洞房,隐隐听见他说,老子不怕全县人编排,等这洞房花烛夜可等的够呛,再不麻溜地滚蛋,老子翻脸不认人,干死你们这帮生儿子没屁.眼的龟孙!话音落下,就起了一阵哄堂大笑声,有人要他喝酒,说喝了就不进去闹,又一阵乱哄哄的动静,也不知道他最后到底喝了没有,片刻后,伴随着渐渐远去的嬉笑声和脚步声,院落外终于安静了下来。
徐致深推开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门,一脚跨了进来,三两句就打发走了屋里的人,又咣一声关门,上闩,扭头看向坐在床沿上蒙着盖头一动不动的新妇。
甄朱屏着呼吸,耳畔听着他朝自己走来的脚步声,分明是熟的不能再熟,三天前才分开的那个男人,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到了这刻,随着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竟也慢慢地加快了起来。
眼前光线忽然一亮,有点猝不及防,盖住她头脸上的那幅喜帕,就被徐致深给挑开了。
甄朱睫毛颤了下,抬起双眼,微微仰面,对上了一双俯视着自己的男人眼眸。
她今夜是朱颜绿鬓,雾眸绛唇,红烛摇曳里,在身上那件大红底绣以精致金丝蜀绣的喜服烘托下,双颊如晕,娇艳无俦。
他一如平常英俊迫人,眉梢眼角,略略泛出酒色,透出了红晕,一双眼眸却被浸润的愈发漆黑,闪闪发亮,定定地,一下也不错眼地盯着她,看起来,晚上应该被灌下去了不少的酒。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这身喜庆的花里胡哨的打扮……
实话说,今晚从被他抱上轿子开始,甄朱就一直蒙着盖头,包括后来拜堂,一直没见过他的样子,这会儿突然看见了,视线从他头上礼帽左右插着的两朵红配绿花一直往下,落到还挂在胸前的那朵大红花上,忽然想起傍晚自己沐浴更衣时,喜娘递进来一件绣着百子莲的大红肚兜要她穿,说本地风俗,洞房花烛,不止新娘,新郎也要穿的,除了辟邪趋吉,也是为了讨个好彩。
她自然照办,现在那件肚兜就穿在身上。
目视他这打扮,应该也是穿了的。
只是她实在没法想象,在京津洋场那个英明神武英俊潇洒的徐致深,现在里头穿着只大红肚兜的模样。
光是想象,就已经够销魂了……
她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闷笑了起来。
徐致深一怔,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似乎猜到了她的所想,脸色一沉,咂了咂嘴,饿虎扑食,直接就朝她压了下来,甄朱还没笑完,哎呦一声,立刻被他压在了床上。
“敢笑话我?”
他张嘴,一口就咬住了她红艳艳的一张樱桃嘴,狠狠地用力吸吮,手也跟着动了起来。
这一夜的起初,甄朱被他弄的真是欲。仙欲.死,但是渐渐,就变成了死去活来。她要累死了,到了最后,腰肚皮快要断了,他却还是不肯放过她。身下原本应当牢固无比的那张大床,到了后来,也不知道哪个榫头松了开来,咯吱咯吱,这响声伴随着呜呜咽咽的女孩儿的乞怜之声,夜深人静,听的睡同院的丫头脸红心跳,老妈子关门闭窗,一直到了下半夜,这才终于渐渐平息,止了下去。
新房那张幽密的大床之上,甄朱被地主家的小三爷搂在臂弯里,闭上眼睛,脑袋一歪,人就睡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