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早到的,也很少在食堂和球场,一般都在我们找不到的地方清静呢,”同学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不打架的他也好帅啊。”
阮音书跟着看过去:“这么远能看到什么呀。”
“远远看也有朦胧美好不好,他又不可能靠很近给我们欣赏。”同学说。
她莫名其妙想到他不止一次凑近的脸颊,有些恍惚时被人扯了一下:“诶阿音,你有没有听过曼乔一战?”
她愣了一下:“什么?”
“曼乔一战啊,程迟的成名战!”
这名词可真是太新鲜了。
“成名战?”她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将军呢,打仗还带起名字的,还有成名战役?”
“那当然了,当时隔壁实验高中来找茬,带了三十多个人,程迟这边只有十个。打得可凶了,各种棍棒椅子乱飞,满地都是血,警察都差点招来了。”
“程迟打架太厉害了,又狠又不怕死,生生把三十多个人打跑了,后来实验高中再没来惹过事,程迟也是因为这个才出名的。因为是在曼乔路打的,所以我们起名曼乔一战。”
“后来又打了几次吧,一高首霸就这么坐稳了,混混听他名字都要敬上三分呢。”
那样的世界离自己太远,像是在看一场动魄惊心的电影,知道它也许存在,可从没想过也不敢想,它会在自己身边发生。
有种失真的奇妙感。
同学觉察出她的失神,戳戳她脸颊:“怎么,被吓坏啦?能理解,毕竟你这么乖,肯定觉得群架可怕吧。”
她冷不丁问:“那他会受伤吗?”
“当然会了,打架基本都是两败俱伤的,不然是去挠痒痒的嘛?”
又聊了一阵,她们上楼去早读,这次程迟到的比昨天早,没一会也进来了。
休息的空当里,阮音书一摸桌面:“糟了,忘记买牛奶了。”
“早上聊得太high了吧,”李初瓷笑她,又抬头看向去买东西的男生,“赵平!帮我带杯牛奶上来!”
赵平把牛奶买上来后,阮音书还没来得及戳开盖子,吸管就自己从中裂开了。
“那你用我的吧。”赵平把自己的新吸管递过来。
“不用,我等下再去拿……”
他不由分说地用自己的吸管帮她戳开,阮音书想的很多:“那你用什么啊?”
“没事,我可以撕开倒到杯子里喝,”赵平脸有点红,“我带了杯子的。”
再三确认他带了杯子之后,阮音书跟他说了谢谢:“我明天帮你买,不好意思啊。”
“没事的。”
程迟靠在椅背上,看他们“你来我往”,眉间川字愈深,一身低气压,邓昊搓着手臂喊:“好冷啊……”
程迟输送了半个多小时冷气后,这才终于开口说话:“人一天最多喝几杯牛奶?”
邓昊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分析:“三杯……吧?不能再喝了,再喝我都要吐了。”
于是翌日一大早,在网吧沙发上正睡得香的邓昊被人捉起来,生平最早的一次到了学校。
然后程迟带他进了小卖部,买了五杯牛奶。
邓昊感觉自己精神都要错乱了:“怎么,您今天是慈善发奶家吗?”
“闭嘴。”
程迟把牛奶全戳开放到她桌上,三杯给她,一杯给赵平,还有一杯以防万一。
他不想今天还为这破牛奶这么吵。
做完这些,从昨天不爽烦躁到今天的人,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和缓。
邓昊看乐了:“贴心阿迟,送奶上门?”
程迟看他一眼,他立刻不敢再多话,加上真困了,趴在桌上没一会就睡熟了,自然是错过了阮音书看到一桌牛奶时的精彩表情。
李初瓷看到也直了眼:“这谁送的啊,讨好你吗?”
阮音书懵中带了点惊讶:“谁示好送这么多牛奶呀。”
她抬头往班上看了一圈,不期然对上程迟视线,又冷静地觉得应该不是他,转过了头。
可能是谁买多了喝不完吧。
可不知道是谁给的,她也不敢喝。
于是五杯牛奶就这么摆在桌沿边,以回头率超高的姿势放了一天。
放学打球时邓昊发现程迟的不在状态:“今天迟哥状态没有之前猛啊,怎么还没我进的球多?”
“你他妈像头猪一样睡了一天,当然精神好了。”有人调侃他。
程迟没做声,从箱子里抽了瓶矿泉水,坐在球场的位子上。
这个位置刚好对准一班,他抬头就能清楚地看到班内的一切,这会人都走光了,空荡荡的教室只剩阮音书和……赵平。
赵平或许是在背书,就坐在阮音书旁边的位置上,偶尔跟她说两句话,然后把自己的书推过去,她倒也乐于助人,一个个耐心地回,偶尔还给他书上做标记。
他刚刚打球时不经意地一瞥,就看到她在笑,傍晚的光洒在她脸颊上,渡上一层温软光圈,衬得她整个人白皙又剔透,单纯无瑕。
空中漂浮的尘埃轻飘飘地落定。
她好像对谁都是那样,就连对不认识的人都笑眼盈盈,善良又大方。
可对旁人那种自然礼貌的亲近感,对他却从未有过。
只要见了他,那双眼里就总不自觉有些害怕。
他越发烦躁,自己站起身了都浑然不觉,有个球滚到他脚边,他顺着一脚踢开,篮球飞出去很远。
有人在身后喊他的名字:“你踢足球还是打篮球呢啊?诶诶诶,干嘛去?”
他低着声线,回头,有汗顺着淌进衣领。
“我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