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苏磬音!”
齐茂行的这一句话, 说的断然坚决,自信满满,这一副斩钉截铁的态度,只叫苏磬音自个都忍不住心下一颤, 被感染出了万丈豪情来——
是啊, 她为什么不能?
教导公主, 当然不是为了四书五经、致仕前程。
齐茂行也说了,殿下与娘娘, 又不是那等死板愚昧, 不许女儿读书,想来也不会是特意给公主学妇德女训之类的,这么说起来,若宫中为公主请老师, 更多的便只是为了叫公主们开阔眼界、陶冶情操。
若是这个要求, 所教所学的, 便也未必是固定某一样,恐怕最适宜的,便是照着各位公主的喜好, 学些诗书礼仪、琴棋书画, 花艺茶道……
这岂不是就是给与祖父学了一肚子杂学的她专门设下的!
祖父对她一日日的教导且不提, 只说她上一世里,那般认真刻苦,学来的专业知识与系统理论,这样得天独厚的积累见识,又是为了什么?
齐二都已为她将路铺到了这般程度,她再说不成,是得废物到什么程度?
不过见苏磬音的神色越来越亮之后, 齐茂行却又反而退了一步,又劝起了她来:“便是不成,也不算什么,便是殿下何等贤明,用人也难免有些偏好呢,未被看重,只能说时运不济,未必就是不如旁人。”
“再一者,公主们金枝玉叶,也并不是好相处的,大公主与二公主还好,只是三公主,与小殿下同母所出,虽然才五六岁的年纪,却已很有些任性霸道,连对着娘娘亲出的大公主,也要争一争长短,对着天家,又不能冒犯得罪,你若当真为公主师,其中也有诸多艰难委屈,倒不如在庄子上来的舒心清静……”
“实在不成,我再来想旁的方子就是了,大不了耗费的时候更长些,总是会叫你放下顾虑。”
这便是未雨绸缪,毕竟,殿下娘娘都是从多少人精子里走出来的,若是会太过在意,在宫中失了分寸,说不得反而不美,再一者,也是怕她期盼过大,万一未能成,要太过伤心难过了。
虽没明说,但几句话的功夫,苏磬音便也立即听出了他的苦心。
听到最后,她便也忍不住抬了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来:“我明白的,宫里给公主找老师,总不会在近期提起来,且还要过些时日不是?”
齐茂行闻言点头:“总要等得下月国丧过去,殿下办了登基大典,大赦封赏的诸多琐事都办罢了,才能腾得出手来。”
想来也是,先帝重丧还在,新陛下为表纯孝之心,直到现在都还住在东宫里,连乾德殿都未曾涉足,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操心几位女儿的小事。
苏磬音听着,便也认真应了:“嗯,这些日子里,若能进宫,我会仔细留心,好好准备。”
“机会难得,我会尽力一试。”
说到这儿,她也抬了头,面色平静:“便是当真不成,也只是我时运不济罢了,怪不得旁人,”
原本也就是,做老师的,面对的都是乖巧听话的乖孩子好学生?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儿!
不过这般说来,即便是最后做公主老师的事儿未成,她在存茂堂里,也要渐渐改一改从前收学生弟子的方法了。
当初的祖父是有教无类,再是磨人难缠的学生在他老人家手里,都能找出法子来,教的服服帖帖,她若只是教导被特意挑出来的,如刚才那个神童一般,既聪慧又懂事,从来不给人添麻烦的学生,这又算什么传道解惑、教书育人?
长此以往,只会让她的教学能力也被惯得越来越差,与她最开始的志向,也会渐行渐远。
这些琐碎的念头在苏磬音的一闪而过,她的目光,便也重新看向了面前的朗朗少年。
她从前单知道齐二是一个负责人有担当,坦诚纯粹的,却没想到齐茂行,对他自己、对他身为夫君的要求,还要远远比她之前认为的要高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