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无事了?”苏府的小厢房内, 苏磬音仍旧有些不放心的模样,又一次的与面前的苗太医确认了一遭。
身材瘦小的苗太医强忍着不耐,也又一次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真是无事,夫人你自个瞧瞧, 口子都收了, 这两天就该结疤, 当真是不算什么!”
说罢,又忍不住的抱怨了一句:“放心, 小齐将军的身子, 比那牛还壮实!”
苏磬音闻言,果真上前低头,又仔细看起了他受伤的肩头。
倒是齐茂行有些不自在似的躲了躲:“莫看了,污秽的很。”
“别动!”可苏磬音却是一把按住了他。
她杏眸一睁, 口中带了几分严厉, 看着齐二立即乖乖的侧过头, 果然一动不动了,才又继续嗔怪道:“你是为了救我受的伤,不看清楚了, 叫我如何放心?都一块睡了这么多天了, 怎的还有这么多讲究?”
听着这话, 齐茂行的面上便又是猛地一红。
倒不单单是为了这句话,主要自打从四象街上回来之后,磬音就一直说着他伤了肩臂,不好上路,又留着他在苏府又住了下来,等伤口好些再回庄子上。
在苏府留住也不是大事,但磬音因为不放心, 这三日里,还如第一日一般,仍旧是坚持与他同睡同床!
要命的地方也不在于同床,事实上,齐茂行表面没说,但心底里,对于能与磬音这般亲近,心下偷偷觉着十分雀跃高兴的。
但他只顾着高兴,却是忘了一件事,他的双腿可是老早就已痊愈,一点毛病没有,甚至还要远比常人敏锐。
架子床又不大,苏磬音上上下下,难免会与他挨着碰着,尤其去了第一日的生疏客气过去之后,越往后,磬音习惯起来,行动之间就越发随意,昨天晚上,甚至还直接上手抓了他的腿肚,说是不能动久了,只怕要压坏,问他要不要帮着给他捏捏按按!
他哪里敢应!偶尔触碰到,都足以叫他暗地里咬紧牙关,再让磬音直接帮他捏按,他恐怕自个要直接蹦起来!
要知道,他的腿不单是只要保持不动这么简单,因为“废了,”他甚至还要控制住双腿自然放松,不能瞬间僵硬或者紧绷,不能叫身旁近在咫尺的苏磬音发觉到什么不对劲——
天地良心,这个感觉有多难熬只有他自个知道,他这三日里能生生的忍了下来,丝毫未露破绽,他就觉着自个对殿下的忠心实在是深厚似海!
单凭着这个,殿下视他为身边第一信重的亲卫,就一点不过分明!
苏磬音不知内情,但她见着面前的齐茂行这般纯情的模样,心下便也忍不住的暗暗好笑。
她原本也不是一个大胆主动的性子,上辈子,就是个和男生接触都几乎没有过的乖乖好学生,若是正常情况,该是处于矜持被动那一边的。
但架不住齐茂行却表现的比她还要小心谨慎的多!
男女之事,原本就是个你退我进的博弈,齐茂行诸多顾忌收敛,苏磬音便自然而然,会一步步往前逼近。
尤其是这样明明心动,却又红着脸、紧咬着牙关不敢挨上来,并且相貌身材都还是这样一等一出挑的齐二,实在是太戳她的心了。
当然,真干什么,她也不敢,就是这样有意无意的调笑一笑,看着少年夫君的微微窘迫,她便觉着心里也泛着一股细碎的甜,像是炎炎夏日里,喝下一碗碎冰撞壁响叮当的酸梅汤,舒服爽利。
倒了还是一旁的苗太医开口,将齐茂行从这窘迫里扯了出来:“如此说来,齐将军的伤处既是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就应当准备回庄子上,也免得再耽搁了解毒?”
苗太医抬手看向齐茂行,面色认真。
听着这话,齐茂行眸光便是忽的一动。
苗太医是殿下特意派来的人,是早已知道他这中毒内情的,当然不会因为着急“解毒,”便自作主张,催他回去。
那叫他回庄子上,就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了。
齐茂行的心下严肃,面上却没露出什么异状,只冷静道:“也好,解毒还能再耽搁几日?”
苗太医闻言便摇摇头,也平静道:“齐将军这毒是个慢病症,并不急于一时,总要等您伤势好了再动身。”
这便是并不太着急,略微耽搁两日也不妨碍的意思。
齐茂行听出这话里的言外之意,但为了不耽搁殿下的吩咐,他还是转过身,与一旁的苏磬音商量道:“我这伤也没什么事了,若你没什么事,不然收拾收拾,咱们这两日便回去庄子可好?”
急着回去解毒,这不管叫谁听见,也是不容耽搁的正事。
但偏偏苏磬音已经知道了,这个苗太医所谓的解毒,其实并不能真的祛除根本,不过是略微缓解些,多拖些日子罢了。
虽说已是早有准备,但一想到这个事,苏磬音刚才还泛着甜意与舒服的心下,便也仍是忽的蒙上了一层阴霾,一时间,只觉满心的滋味复杂的叫人难过,一时间连眼神都有些隐隐泛沉。
齐茂行察觉到了她的失落,却只以为是因为好容易回了苏府,不太愿意这么快就回去那枯燥闷热的皇庄去。
他心下愧疚,却也只是低了头想了想,开口道:“若不然,咱们今日再回去转转?上次就没来得及,也顺道看看我给你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