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只瞟了一眼,但他还是认出来了,那踩着绸带飘过来的人, 正是高台上的花魁无疑。
赞叹声此起彼伏, 大多都是在夸清月, 夸他身轻如燕,身段出众。
楼折翡藏在鬼面具下的脸阴沉得可怕, 从前不掺和,还不觉得魔界民风开放,这几天下来, 可是完全扭转了他的想法。
楼折翡揽住姜白, 不动声色地碰了下他手肘的麻筋。
羽箭掉在地上,连同飘过来的清月,也一块朝地上坠去。
楼折翡瞥了一眼, 委委屈屈地喊起来:“阿白,我刚才好像撞到腿了,走不动路了。”
姜白甩了甩发麻的胳膊,缓过劲就想抱起他, 俯身的时候动作一顿,有些迟疑。
周围的人有点多, 抱起来的话, 阿翡会不会不自在?
这动作落在楼折翡眼里, 瞬间变了味道, 想到刚才的事,他眼底闪过一丝阴沉:“阿白, 我腿疼。”
姜白心一狠, 直接把人抱起来, 不自在就不自在吧,哪怕阿翡恼他,他也不能任由阿翡疼着。
清月反应很快,调整姿势,优雅地落了地。
他没穿鞋,却走得很稳很流畅,带着股子勾人的风情,令围观众人看直了眼。
百鬼节的风俗,花魁会扔出一支羽箭,接住的人要随他去高台上,回答他的一个问题。
回答得正确,可以与花魁共度一夜,若是回答得不正确,则要负责今夜月苑里所有人的花销。
月苑是个销金窟,百鬼节当夜,更是狂欢不休,花销算下来,能抵城中所有商铺半个月的收入总和。
问题的难易程度,回答的正确与否,又全凭花魁一人说了算,不确定性太大,故而除了财势强横的人,以及和花魁有情的人,其他人都不敢去接花魁的羽箭。
常言道,biao子无情戏子无义,月苑的花魁可不是会被儿女情长牵绊的人,这百鬼节办了几十年,至今还没有过答对问题的人。
所有人都默认,接了那羽箭,就是要掏钱的。
路人也不接羽箭,都是魔界诸位大人接的,故而每年都有人下注,猜是哪位大人接下羽箭。
往上数几年,都是祁千离接的,今年押他的人占了大半,毕竟风流种子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美人。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前几日,祁千离与辰天大战重伤,今年百鬼节根本就没来参加。
如今姜白接了箭,可算是爆了大冷门,为着玩笑押了路人的人,可要赚得盆满钵满了。
楼折翡回忆起这伤财的风俗,忍不住额角直抽,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巧,姜白接住了这破箭,这么多人看着,大概率要破财消灾了。
周围的人自发围成一团,都不想放跑了这出钱的冤大头,毕竟他们今晚都准备去月苑好好享受一番。
姜白对这等风俗一概不知,看了眼被围得死死的路,又看了看朝自己走来的清月,心里也猜到了一二,那羽箭八成是不能乱接的。
清月红纱覆面,身段修长,比姜白和楼折翡都要高一些,手指把玩着被扔在地上的羽箭,笑意魅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姜白没回答,鬼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面满是警惕。
清月的视线扫过他怀里的人,勾唇轻笑:“公子既接了我的箭,就要与我去那高台之上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姜白抿了抿唇,“我不要你的箭,你自己留着吧。”
围观众人不满地嚷嚷起来,清月微一抬手,用羽箭指着姜白:“这是百鬼节的习俗,公子初来乍到,可能不清楚,我可以为你解释,但你不能坏了规矩。”
他话里带着威胁,姜白皱皱眉头:“你说。”
清月将羽箭的习俗说了一下,姜白脸色瞬间变了:“什么习俗,你们这摆明了就是坑钱!”
确实是坑钱。
谁个不在背地里这么骂,但只要坑不到他们头上,还能从中获取利益,那又有什么关系?
以往被坑的是魔界里的各位大人们,他们掌管着各个城池和魔界的各种矿,家财万贯,不把这点钱当钱,拿出来也就图一乐呵。
搁在平常人眼里,这也算是大人们的赏赐了。
清月笑了笑:“公子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没信心答对我的问题吗?”
姜白单纯,但是不蠢,弯弯绕绕看的明白,知道这问题八成是答不对的。
清月抬手作邀:“公子,请。”
姜白挪不动步子,楼折翡揽着他的脖子,小声说了“不试白不试”,他才跟上去。
高台之上万众瞩目,已经放好了一把椅子,是给接下羽箭的人准备的。
姜白直接抱着楼折翡坐上去,两人动作亲昵,引起了一片哗然声。
月苑的花魁是众人公认的美人,即使是风流浪荡的祁千离,也不曾抱着人上台。
这不是硬生生打月苑和花魁的脸吗?
众人不禁开始猜测他们的身份,这两人八成是有些来头。
由于姜白和楼折翡都戴着鬼面具,更为这一份猜测增加了些许神秘感。
上台之后不是立马回答问题,可以近距离观看花魁的舞蹈,这也是给接下羽箭之人的特别待遇。
姜白对清月的舞蹈没兴趣,不止自己不愿意看,也不想让楼折翡看,抱着他侧过身,背对着清月。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之下,一时间,众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没什么心思去看清月的舞蹈了。
魔界不像是正道和人间,魔修们都喜欢搞事情,越是看到怪异的举动越兴奋,期待着再发生点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