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机会带队去西广抗洪,韩渝决定回东海继续参加APEC会议的安保。
最热的天在江上巡逻检查虽然很辛苦,但每天有20块钱补贴,对这个拆东墙补西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家庭而言,少干一天都是损失!
可人在江上巡逻,心却在支援正在西广抗洪抢险的战友们身上。
下午6点换班,一上岸就跑进有空调的长航东海分局宝山派出所办公室,取出团里专门为联系抗洪抢险买的200卡,借用东海同行的电话联系席工。
严重内涝让木筏成了宁南市区现在的主流交通工具,席工实地了解完水情回来时甚至亲眼见证了荣和新城的一些住户划着木筏上三楼回家的壮举!
从防指来宾馆的这一路上,他坐过车、乘过木筏,也趟过水。
宾馆地势较高,附近的积水只有膝盖深,趟水走了大约一公里,赶到宾馆走上台阶才发现一条大蚂蟥紧紧地吸在小腿上,猛地一揪,被咬伤口血流不止。
很多公厕被淹,外面的水很脏。
席工听到手机铃声,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顾不上去洗手间洗澡,就这么站在写字台前接听。
“咸鱼,什么事?”
“席工,忙不忙?”
“不忙,我刚回宾馆。”
“宁南那边情况怎么样?”韩渝急切地问。
“情况不好,经济损失很大。”席工用脖子夹住手机,打开鼓囊囊的公文包,取出一大叠图纸,一边摊开整理,一边凝重地说:“邕江穿城而过,可这么大城市在防汛上的投入严重不足,防洪能力严重滞后。”
韩渝低声问:“有多滞后?”
“邕江两岸的防洪堤是1972年开始修筑的,直到今年,南北两岸才基本建成堤防工程40公里,只能勉强达到20年一遇的防洪标准。每年6至8月雨季,上游下大雨,宁南必淹,这在全国省会城市中是极为少见的。宁南有句白话民谣叫‘落雨大,水浸街’,通过这句民谣能真实反映宁南过去这些年的洪灾史。”
“席工,你是说宁南也被淹了?”
“至少有一半城区被淹,但主要是内涝造成的。外地人可能不敢相信,雨水已漫过民生广场、水街、石巷口等河边街道,一直泛滥到民生路、兴宁路、解放路等市中心,群众趟水而过,水深的地方小船穿梭,城内一片水汪汪!”
“既然不是第一次被淹,怎么不早做防范?”韩渝不解地问。
今天出去察看水情的这一路上,光听西广同行诉苦了。
席工轻叹口气,解释道:“宁南虽然是西广首府,但经济发展比较滞后,城市建设跟十年前的滨江差不多。地方政府没那么多经费建防洪设施,国家投入也不多,不过地理条件决定了就算宁南市政府砸锅卖铁修建高标准的邕江堤防,一样很难抵御这样的洪水。”
韩渝下意识问:“地形比荆州地区更复杂?”
席工看着图纸,耐心地解释道:“宁南地处盆地,地势低平,四周山脉,易洪易涝。而且宁南水源丰富,有一江十八河环绕,所以宁南古称邕州,因水得名,因水而兴。”
“一江十八河?”
“一江是指邕江,十八河指石灵河、石埠河、西名江、可利江、心圩江、二坑溪、朝阳溪、竹排江、那平江、四塘江、大岸冲、马巢河、凤凰江、亭子冲、水塘江等河流。”
席工察看了一天水情,很累,拉开椅子坐下来,看着图纸忧心忡忡地说:“穿城而过的邕江是左、右两江的汇合处,以前只有短短六公里防洪堤,防洪防涝能力极为薄弱。
上游任何一条江河发大水,宁南都会受灾。如果上游的左、右两江同时闹水患,宁南必受大灾。所以每当湍急的邕江洪水来犯,江边水漫房屋,市区大部分街道内涝受淹都是常态。百年一遇的大洪水,让整座城市变成了汪洋大海,这种惨状在全国同类城市绝无仅有!”
早知道宁南灾情严重,却没想到宁南的抗洪形势会如此严峻。
韩渝定定心神,追问道:“能守住吗?”
“三十万军民正在进行史无前例的抗洪抢险,正在险堤上加建子堤,力保堤坝。人手不缺,抢险物资也不是很缺,现在缺的是能把沙袋、砂石和桩木等物资送到险堤的交通工具。”
席工回头看看窗外的一片汪洋,接着道:“邕江上有桥,桥都被淹了,虽然江上有内河货船,但船被桥挡住了无法通航,抢险物资只能用车辆转运。可城市道路又因为内涝被淹了,普通卡车底盘低都熄火泡在水里,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那么多底盘高的大中型货车,只能靠人力转运,效率可想而知。”
“我们运输分队全是大自卸车,底盘都比较高,发动机应该不会进水,曹队长他们应该能帮上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