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他在床上躺好,他的脸白得发青,手心中也皆是冷汗,白盈玉举袖轻轻替他抹去汗水,自己急得直咬嘴唇。她尚记得上回萧辰头痛时,是师父杨渐用金针刺他头部穴位,才稍稍缓解了他的疼痛。
可现在又到哪里去找他师父?
又哪里才有金针?
“萧二哥,你且躺着,我去找祁小姐,这里是天工山庄,应该能找到给你施针的人。”她急急地轻声道,替他掖好被衾,便转身欲走。
脚还未迈出去,手却被他握住。
“你坐着,哪里也不许去。”他厉声道。
“萧二哥……”
“坐下!”他用力一拉,她跌坐在床沿,见他气得额角青筋尽显,遂不忍再违逆他的意思。
见她不动,萧辰这才未再发作,他亦要强之人,在天工山庄始终是客人,因双目失明便已让人侧目,他不愿再让人看见自己的弱处。
下意识中,他紧紧地攥着白盈玉的手。
尽管手被他攥地生疼,她却一点都没有想缩回来,只恨自己分担不了他一丝一毫的痛苦。
萧辰强制自己去忍耐痛苦,咬着牙在床上静静躺了大半个时辰,想硬撑过去。无奈头疼愈演愈烈,一阵猛似一阵,排山倒海般地涌过来,直疼得想让人去撞墙……
将他最细微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中,白盈玉急得眼泪噗噗直掉,仍是不敢开口,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轻得替他抹去汗水。
嘴唇终于被咬破,血腥味在舌尖溢开,他闷声呻吟,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去,找我大哥!”他低低呻吟道,这才松开手,把她往外推去。
白盈玉连连点头:“好,你再忍一忍,我马上就把岳大哥找来!很快!”说话间,人已经飞奔出去,细碎急促的脚步声一路远去。
她是飞奔着去的,可她并不知道岳恒在哪里,而且天工山庄她也实在不熟。问了好几个人,才算是寻到了铸剑作坊,可偏偏岳恒又不在,听工匠们说是刚刚才和李栩一块走了,至于去了何处他们也不知晓。
急得跺跺脚,她也没法子,只得返身出去再找,没走两步,迎面正碰上唐蕾。
唐蕾一脸的郁闷之色,背了个包袱,正是打算趁着唐塔在细坊忙碌偷偷溜走。她见着白盈玉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好事心起,忙拦着奇怪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唐姑娘,你看见岳大哥了么?”
“看见了,刚刚才碰见,好像是往刀坊去了。”
“刀坊?在何处?”
唐蕾手朝东南方向的小径一指:“沿着那条道插过去……”
“多谢!”不待她说完,白盈玉已经急急忙忙朝小径直奔过去。
“是枪坊……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唐蕾不解地望着她的背影,喊道:“刀坊还得往前再走……”
“啊?!”白盈玉刹住脚步,没听明白。
唐蕾想用手比划给她看,又觉得太麻烦,干脆道:“算了,我带你去!”
“多谢唐姑娘。”
“到底出什么事了?”唐蕾边走边问道。
白盈玉不答,而是急道:“唐姑娘,咱们走得快些好么?”她看唐蕾走得悠哉悠哉,心中实在着急。
“行行行……到底什么事?”唐蕾只得略走得快了些。
“能再快些么?”白盈玉仍道。
唐蕾白了她一眼:“再快?我是怕你跟不上。”说罢,抓住白盈玉手腕,干脆施展开轻功,沿着小径一路飞掠下去……
不消一会儿,果然就看见了岳恒与李栩在前面走,唐蕾缓下脚步,同时松开白盈玉。不想白盈玉尚未站稳,乍然被她丢开,直往前跌去。待唐蕾反应过来,想再去拉住她,却也来不及,眼睁睁地看她跌在地上。
听见身后动静,岳恒李栩皆回头望过来,看见这情形,吃了一惊,李栩忙将白盈玉扶起,想问个究竟。
白盈玉混不在意其他,站起身来便朝岳恒道:“萧二哥头痛得厉害,让我来请您过去。”
听见二哥头痛,李栩一惊:“怎么又发作了?距离上回还不到一个月呢。”
“我也不知道……”白盈玉焦急望着岳恒,“快去看看他吧!”
岳恒皱紧了眉头:“师父不在这里,金针刺穴的功夫我练得还不到家,这该如何才好?”
唐蕾在旁,倒不甚在意,奇道;“头疼就头疼,痛一会,睡一觉也就好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李栩朝她怒目而视,恼道:“二哥这病就是当年中毒留下的病根,哪里是一般头疼,疼起来会要人命的,你知不知道!”
“你凶什么!”唐蕾自知没理,低声嘀咕,“我怎么会知道……”
白盈玉压根没有理会他俩的争吵,眼睛只盯着岳恒,不安地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么?我瞧他难受得很,已经疼了大半个时辰,实在是撑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