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白盈玉之前在姑苏的事情,李栩与萧辰并不清楚,更不知道她曾经被人退婚一事,此间乍然听到,李栩不禁“啊”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小五?”岳恒被他弄得莫名其妙。
“……没事,有东西在喉咙卡了一下,你们接着说接着说,怎么就退婚了?”李栩忙道,偷瞥了白盈玉一眼,后者貌似镇定自若,却仍可看出脸色微微发白。
司马岱叹口气道:“当初我大伯要我和那位白小姐订婚,我就不愿意,可又拗不过他们,实在是没法子。后来白家出了事,我大伯立马就命人去退婚,这事也没问过我。我在家就忍不住顶了他们两句……”
“你说什么了?”眼下知道这位司马岱原来是白盈玉未见过面的夫婿,李栩愈发好奇起来。
“我就说我不同意退婚,白家出了事,正是该帮一把的时候,虽然我本来也不同意这桩婚事,可此时退婚等同于落井下石,非君子所为。”司马岱梗着脖子道。
祁无刀听罢,噗哧一笑,问道:“挨打了吧?”
“你怎么知道?”
“大舅舅的脾气,哪里能容得下你说这话。他必定要说,这一大家子若不是靠他,岂能过得这般舒坦,他若当君子去,你们就都得去喝西北风。然后叫你滚,别在他面前假模假样的装君子,他伺候不起。”
司马岱哀伤地点头,看着祁无刀:“一字不差,他就是这么说的,说完,我就被打了一顿板子,在床上直躺了几日。”
“大舅舅脾气自来如此,你去与他理论,自讨苦吃。”
祁无刀笑着直摇头,半分也不同情他。
“后来我一直留意打听着白家的事情,知道那位白小姐被发配边塞,我还想着托人给她送些银两过去。毕竟曾经有过婚约,我也想略尽绵薄之力。哪里知道……”他连连叹气,“今早我才知道,白小姐性子刚烈,在汾水过河时竟就投了水,连尸骨都找不着。”
举座默然,各人心中各自心思。
“终究是我负了她,否则,我想她不至于会去投水。”司马岱又是伤心又是气恼。
白盈玉沉默片刻,低声道:“公子也不必太伤心了。这桩婚事本来就非你本心,那位小姐便是真嫁了过来,也未必是好事。”
司马岱摇头道:“虽然非我本心,但既然我应承了,她嫁过来,我自然会好好待她。”
萧辰冷哼一声,不客气道:“人都死了,说这话还有何用。你若当真是守诺君子,当初为何不自行前往姑苏,将白小姐接回来呢?”
司马岱呆了一瞬,道:“我、我还从来没有出过那么远的门,再说,要是我大伯和我爹爹知道,非得打死我不可。”
“也是,你死,倒不如她死。”萧辰语气更冷。
白盈玉听出他语气中的恼意,心中一动,只想着:难道他竟是在替自己抱不平?如此一想,原本心下的怅然悲苦之情乍地荡然无存,反倒浮起丝丝酸甜。
司马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又无言以对。
因身在天工山庄,对司马岱无礼,无异于对祁无刀不敬,萧辰也不想留在此地找人麻烦,起身朝祁无刀拱手道:“多谢祁小姐款待,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若是天工山庄有所不便,我们即刻告辞便是。”
“辰儿……”岳恒自然想留他,又不知该从何劝起。
祁无刀怎能不知道岳恒心意,何况以前她也曾听岳恒说起这师弟的孤僻个性,倒不以为忤,含笑道:“哪里会有什么不便,你们来了,岳恒和我都欢喜得很,定要多住些时日,休再说要走的话。”
“咱们头回见面,怎得就要走。”司马岱急急道,“我听说你们江湖中人说话都直爽得很,萧大侠,你就这般同我说话,我觉得甚好,比起那些弯来绕去的人强多了。”他有些书生的呆气,性子虽然懦弱些,为人却甚是宽厚。
丝毫没料到挨了自己的骂,这位司马少爷竟然是这般反应,萧辰呆了一瞬,饶得心中虽有不满,却也再难冷言相对,缓缓坐下。
见他坐下,司马岱才放下心来,一口饮尽杯中酒,怅然道:“你说得很是,我就是没胆量和爹爹、大伯去争,但凡我有点担当,白小姐也不至于去投河。”
在旁听了半晌,心中柔肠百转,白盈玉终还是体谅了司马岱的为难之处,心中释然,出言劝道:“司马公子,你也是身不由己,那位小姐魂魄有知,想必会明白,不会怨你的。”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旁边萧辰似乎微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只是听得并不真切,待转头看向他,却又看不出任何端倪。她便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你真觉得她不会怨我?”司马岱期盼望着她。
她只得含笑点点头:“我想,她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司马岱呆气又发,追着她问。
“我……”
没料到他这般穷追猛打,白盈玉倒不知该如何回答,幸好有祁无刀好笑劝阻道:
“阿猫姑娘好心安慰你,你莫吓着她。表哥,你若心中不安,去庙里请和尚和道士做场法事,超度亡灵,也是功德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