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是令尊写给西夏将军李腾冲,让他出兵大宋,掠夺粮草。令尊则在信中答应与他里应外合。”
萧辰紧皱眉头:“那这位李腾冲可有出兵?”
公孙策深点下头:“有,按信中日期来看,他正好在你父亲写完信半月后出兵攻宋。为何说是铁证如山,正是因为事实惊人的巧合,由不得人不信。当年的左相欧阳长青是令尊的老师,此事若有余地,他应会出手搭救。”
“家父当真与他里应外合?”
“当时战局甚是混乱,据后来咸王所说……
“咸王?”
“咸王是先帝的弟弟,因喜骑射,常居顺德一带,手底下也养了不少亲兵陪他射猎。据他说,当时西夏入侵,而你爹爹却一直按兵不动,是他率领亲兵拼死抵抗西夏人。”
萧辰疑惑:“按兵不动……如此说来,应该不能算是里应外合。”
“当时,顺德经略使易尚文已送来八百里加急文书,请求朝廷出兵。先帝派了二十万大军,向顺德府方向集结。有人说,也许令尊就是后来又觉得没有胜算,故而犹豫,一直未出兵。”
“后来呢?”
“二十万大军到的时候,听说已经打得差不多了,便追着西夏人后头又打了一阵子,后来经过易尚文提议,先帝留下十万大军驻扎下来,从此边境太平,再无兵祸。这事之后没多久,令尊就被告发了。”
“那么现在咸王可还在?还有那位经略使易尚文,现在何处?”
“咸王前两年刚刚去世,至于易尚文……”公孙策摇摇头,“他后来又当了两年的经略使便告病回乡去了,到现在也未再听过他的消息。”
“他是哪里人?”
公孙策想了想:“我没记错的话,他是福建泉州人。”
萧辰点头,看来想要了解真相,他还须要走一趟福建:“多谢先生!”
公孙策摇头:“不必谢我。”
萧辰静静坐了许久,再无话要问,遂起身,朝公孙策的方向翻身拜倒,公孙策连忙要去扶他,用了几次力,萧辰却是纹丝不动……
“先生请受了我一拜。”
“我如何受得起!”公孙策急道。
“先生待我,并不以罪臣之子相视,当年之事,和盘托出,助我查明真相。如此大恩,焉能不谢。”
公孙策无奈,拗不过他,只得受了他一拜,赶忙扶起他来。
萧辰这才辞别公孙策,只身凭着记忆中的路,回到了开封府。
月上中天,若有似无的桂香脉脉地浮动在夜色之中。
包拯尚在书房批阅卷宗,张龙赵虎守在门外;展昭在自己房中,刚吹熄了灯,却不上床休息,只站在半开的窗前出神;莫研与李栩都在各自房中睡得正香甜。
萧辰躺在床上,虽然知道明日一早启程,应早些休息,可翻来覆去,却还是睡不着。公孙策所说的话在他脑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试着从中间找出不对之处,但发觉由于自己对二十年前的顺德府状况一无所知,根本无从着手。
当年西夏兵祸之事,公孙策所知都是别人上报朝廷的,历来地方状况上报朝廷都会有所差别,甚至战败报成大捷也是有的。看来还是得先去趟顺德,找些地方上的老人打听打听才行。
一夜虽无事,他却直到鸡鸣之后才小睡了一会。
次日辞过包拯,萧辰便与莫研李栩一同离开了开封府,往押解白盈玉的方向追赶过去,天还未黑,便已看见了她与差役一行。
因为不便露面,故而他们只是远远地偷偷跟着。萧辰虽然看不见白盈玉,却不时能听见莫研的唉呀之声。
“唉呀!又跌了一跤!”莫研远远地望着,摇头叹息。
白盈玉身上带着木枷,沉重不说,看路的话,目光所及实在有限。加上路上崎岖不平,她又走不惯,绊到石头树根,很是容易跌跤。纵然两位官差并未为难她,可她走了这两、三日路下来,肩膀、脖颈、还有手腕都被木枷磨破渗出血,脚腕亦被脚镣磨破,脚底也起了几个大血泡,膝盖上亦是跌得血迹斑斑,着实狼狈不堪。
连李栩都看不下去了,摇头道:“我看得想个法子,要不然她这模样,能不能到汾水还难说得很。”
萧辰道:“不至于吧,走路而已。”
“她本来就生的娇弱,平日又不动弹,现在突然架个死沉的木头框子在脖子上走那么老远的路,肯定吃不消啊。”莫研赞同李栩的说法。
萧辰冷漠道:“这些官家小姐,手不能抬,肩不能挑,真不知道除了嫁人生孩子,究竟还有何用。”
闻言,莫研与李栩对视一眼,深以为然。
“不过,她对我们山上有恩,还是想个法子,替她把枷锁去了吧。”萧辰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