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周遭那总是令我感到不安和窒息的窥视感忽然减轻许多。也或许,是因为得知了江明濯依旧被车撞伤住院的消息。
我原本沉甸甸的心,忽然变得轻松好多。我忽然不再那么的害怕和无措了。
面对林近东的提议,我鼓起勇气朝他摇了摇头,我告诉他,“我不能一直麻烦你,何况,如果我的治疗效果不好,我不能一辈子住在你那里。”
我能感受到他审视的目光,而他和我的距离也十分的微妙,我整个人几乎被抵在角落里,林近东比我高很?多,让我不能退,却?也不敢进。
林近东并不说话,但视线锐利的惊人,他的长相深隽而优越,又?是个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的精英检察官,即便不说话,也带着冷冷的气场,我下意识浑身瑟缩一下。
他似乎在思考,眉头微微皱起,探视的目光直白极了。我知道他对我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兴趣,也许他还在判断到底该怎么跟我相处。想到这里,我连忙抬起手,“林、哥哥,你是个好人。”
终于,林近东沉沉的低笑了声。
他嗓音压低了些,有几分轻佻的性感,“谁告诉你,我是个好人?”
无论?如何,他到底是唯一一个还在乎余序,甚至来?探望他的人。我轻轻咬着唇,又?不能把我和余序的真实关系告诉他,我的手指在空中轻轻颤着,我告诉他,“你很?善良,那天收留我在你家里,还给我同?学介绍了实习的机会……”
甚至连手语动?作还未停止,我的手忽然被他牢牢地握住。
“……”我的大?脑忽然发出一声轰鸣,我呆滞的看向他。
林近东嘴角挂着愈发深邃的笑意,丝毫见不到温度。
“哪个好人会见到你就拷住你?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随身带着手铐?”
手腕间的红痕尚在。
男人的手劲大?的厉害,他只不过用?了点力气,就箍住我的手腕,不紧不慢的抬高,我挣扎了下,但好像对他而言更?像是在欲迎还拒,林近东原本就充斥着高压迫感的脸忽然变得面无表情。
他挑了挑眉,“胆子这么小,就少主动?招惹男人。”
话音落下,他松开我的手,我往后退了几步,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他,感到有点委屈,眼?前像是蒙着雾水,我忍不住想哭了。
林近东在十几分钟前还算得上耐心的神情,此刻变得冷淡极了,连声线都?变得低冷又?不近人情,“少哭,忍着。哭起来?让人更?想欺负你。”
我一下怔住了。
“近东哥,我怎么不知道你的爱好变成欺负女孩子了。”一侧,凉的几乎没有温度的音调传来?。
我的心情跟坐了过山车似的,瞬间攀升到顶峰,又?忽然因为谢雍的出现疯狂坠落,心脏跳的不停。
谢雍在走廊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才忍不住出声打断了我们。他眼?角眉梢都?迸发出浓重的傲慢和不悦,和林近东这样的社?会精英对峙,竟分毫不落下乘。
“你怎么还没走,忍心看你的老父亲一个人在中央广场铲雪吗。”林近东丝毫不慌,甚至露出笑,只不过压根看不出友好,只有深深的压制和侵略感。
我才明白林近东说服谢雍离开的原因。
谢雍的父亲为了竞选市长,拉到更?多选民?们的投票,自打暴雪侵袭了帝国州,他便带领自己的竞选团队主动?出现,帮助弱势的老年市民?们,在公寓前的道路铲雪并清理障碍,并号召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这一举动?颇有成效,而谢父也不单单是作秀,这些年,他为市民?们做了不少事,但依旧不松懈,几乎每天我都?能在晨间新闻看到他,而志愿者也越来?越多。
谢雍听到林近东的话,微微颔首,勾唇,“近东哥,你才是,最近检察官办公室忙的焦头烂额,昨晚不是才发生起车祸吗,你该督促警察署那些家伙们尽快找点证据给你了,而不是在医院闲逛。”
两个男人的对峙,我并非一无所觉。
我犹豫了会儿,只觉得这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想去继续去找教授看病,却?被谢雍从身后一把握住手。
他看着林近东,语气嘲讽,“哥,早点回去工作吧,接下来?交给我。”
林近东微妙地弯了下唇角。
他漆黑的眼?锁牢了我,有点阴恻恻的。也许,他不想跟年龄比他小的谢雍计较,转身潇洒的离开了。
我的手好疼。
低下头,才发现谢雍攥着我的手,力道越来?越重。
我忍不住推他,他弄疼我了。
谢雍察觉到我的抗拒,回头,他那张英俊清贵的脸还带着隐隐的怒意,我脑中突突作响,挣扎了下,谢雍终于松开了我。
“等会儿,我陪你去看医生。”他恢复了平日里冷静从容的模样,“你别再乱跑了,我找不到你。”
我看他这是一定要在我身边待着了,只好微微侧过身,躲开他的目光。
谢雍在走廊的长椅那里等我,我独自走进了问诊室。
医生简单地查看了下我的情况,发现我没有普通失语症患者常见的听说读写上的困难,又?留意到我的发声器官也是完整的,她同?样判断我是心理问题导致的。
“我……我很?想说话,我该怎么做?”我有些紧张。
她看着我,“平时着急会发出声音吗?”
我下意识抚摸嗓子,沮丧的摇头。
“别着急,”医生安抚着我,“现在你把自己当成刚开始学习说话的小孩子,先尝试买一些童话风的绘本,可?以向你的家人朗读,我会给你准备一些简单的课程,你每天来?医院做恢复训练,先学会说一些简单的字,再慢慢拼成句子。”
我点点头,对方告诉我,任何时候都?要尝试着用?声音去表达自己的想法,哪怕说不出来?,也要试着发声。
门外,我看到谢雍。
想着医生的话,我拼着劲,发出点声响:“嗯……”
跟小猫似的,有气无力的低喘,我失望的噤声。
谢雍听到了。
他眉眼?微动?,唇角淡淡勾起,看着我,“你想说什么,不要急。”
我连忙摇头,我以为我们今天的见面到此为止了,便比划着拿出手机告诉他,“我要去见叶风麟了,刚才林检察官不是说你还要给你爸爸帮忙,你也快去吧。”
谢雍对我这明显的赶人行为很?不满意,他走到我面前,“你就这么去看叶子,什么礼物都?不给他拿,他一定会生气的。”
“那不是被你吃了……”我有点委屈。
谢雍哑然失笑。
我忽然想到那是个坏了的蛋糕,我连忙把包里的胃药翻出来?递给他,“你快点吃药,要不然肚子会疼。”
谢雍打量了会儿,问我:“不如我们重新做个蛋糕,给叶子送去,我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口味。”
我想了想,觉得也好,可?是我不懂“我们”是什么意思。
十几分钟后,当我从谢雍的黑色大?g上下来?,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店面和橱窗。这是一家业务几乎遍布全州的高级连锁甜品店,内装宛如珠宝店一样简约,漂亮,使用?纯白色和蓝灰色的大?理石彰显轻奢感和高级感。
店里大?的惊人,装修的漂亮精致。
甜品像是艺术品似的摆放在明亮干净的玻璃展台里,奶油甜甜的香味让人心情愉悦。
一楼流淌着浪漫温柔的音乐,穿着得体的人们坐在法式小圆桌那里,品尝着下午茶点心。
“这是我妈妈投资的店,楼上有专门为客人准备的烘焙教室,可?以做蛋糕。”谢雍低声对我说道。
我看着他,他一派清贵从容的派头,等着店里的负责人走出来?主动?迎接他。
“谢先生。”负责人的态度很?温和,也很?亲切,“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和这位小姐直接上楼,楼上的人会给你们讲好怎么做蛋糕的。”
谢雍笑了笑。
我正好奇打量着店里那个漂亮的镜面楼梯,跟着谢雍上了楼,楼上的空间更?加的宽敞,但也装修的更?漂亮了,宝石蓝的丝绒座椅,纯白色的桌子,上面还摆着温柔的百合花。
侧面,则是透明玻璃橱窗,里面有三三两两的年轻情侣,在做手工蛋糕。
谢雍把外套脱掉,递给早已在身旁等着的人,他这种从小出身在上流社?会顶层的人,习惯了走到哪里,人们服务到哪里。我则是犹犹豫豫的,我抱着外套,将?它搁置在座椅上。
甜品店给情侣们提供的是浅蓝色和浅粉色的情侣围裙,连男生的袖套,女孩子的发带都?是同?样的色系,服务很?到位。我我主动?系好围裙,又?示意谢雍转身,帮他系。
我的手从他的腰间穿过。
不得不说,男人的身形极度优越,宽肩窄腰。
只是穿着简单的衬衫,我都?能察觉到他腹肌那里的轮廓。健硕而性感,强势又?迷人。
他的衬衫的袖子撸到了小臂处,整个人英俊挺拔。
“……”他见我的手停了停,笑了下。
我用?那条浅粉色的缎面发带把长发扎起来?,拿起手机问他,“叶风麟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谢雍看着我,平日里又?傲慢又?冷静的眼?底似乎有什么情绪流淌而过,他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脸上,然后到了我的唇瓣,最后是我的手指。
我的睫毛眨了眨,不明白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这么出神。
“草莓的。”他嗓音压低,低沉又?磁性,“这个最好吃,很?甜。”
我有点莫名其妙的,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低下头,要了海绵蛋糕胚。
其实,手工蛋糕也不过是个噱头,吸引顾客更?加轻松的做蛋糕。那些困难的调制配方和做蛋糕胚的过程都?被简化,顾客只需要做打奶油和组装蛋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