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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荣说道:“援兵之事断不可再提,南阳失陷,乃梁氏守御不力,当担战败之责!”
丁知儒总是有些物伤其类之感,不管梁成冲、梁成翼最后能不能逃得性命,但他们手里再没有一兵一卒,那就是丧家之犬、落汤之犬,这战败的责任不归到他们头上,还能归到谁的头上?
真要叫元归政去江宁哭斥援兵不至而致南阳败伤,实际上指责不到淮东头上,反而叫淮东有借口来质问近在咫尺的淮西为何不出援兵!
董原挥了挥手,说道:“不说这事,先叫永昌侯在寿州歇些几天,倘若要他去正阳收拢残兵,那梅渚溪上游的方家坳就托于他防守……”
刘庭州知道这是董原给元归政闭口不提援兵事的交换条件。
方家坳对淮西来说是一处无关紧要的寨子,位于桐柏山东麓的溪谷里,交给元归政,元归政以及梁氏要能收拢到一些残兵休整一下,总比一无所有回江宁要强一些。
刘庭州点点头,说道:“南阳已经败了,十数万军民已经给屠杀,这时候不是追究谁为战败担责的时候,这战事还远远没有停息,这接下来的局面将更艰难。”
眼下,叛将陈芝虎所部兵马脱离与涡阳以及正阳守军的正面接触,兵马重心往西面转移,在牵制淮西兵力之时,更侧重保护南阳、汝州、洛阳的侧翼。
形势很明显,洛阳、汝州以及南阳,将是燕胡西线大军往南直取荆州的后路粮道。在叶济罗荣率主力南下,在豫西地区就只有陈芝虎一部兵马,在局面地区相比较淮西就处于劣势,陈芝虎往西收缩,变牵制淮西为以保护侧翼为主,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战术调整。
与此同时,流寇罗献成所部兵马也往淮山北麓收缩,在烧杀奸掠达半个月之久后,罗献成放弃息县、潢川等淮西腹地的城池,退守罗山、马畈、涩港等近贴淮山北麓的城垒。
流寇罗献成往淮山北麓收缩的意图也很明确,他要配合燕胡将更多的兵马调往南线,在淮西的兵力自然要大幅减少。要避免因为兵力减少会给淮西捉住机会,罗献成只能放弃他前期所占据的淮西腹地,往淮山北麓收缩。
就算叶济罗荣率燕胡西线军主力及奢家、罗献成所部主力南下打荆州,包括移到确山、汝州的陈芝虎所部以及守泌阳进剿桐柏山的屠岸所部以及罗献成留在淮山北麓所部,敌军在北线的总兵力加起来也差不多会有十万之多。燕胡最终会留在北线的兵力,将与淮西相当,使得淮西短时间里依旧寻不到转守为攻的机会。
董原不会因为燕胡打下南阳后没有接着东进打淮西而是南下去打荆州就松一口气或者幸灾乐祸,因为燕胡打下荆州之后,受阻于扬子江,短时间里将没有继续南下,就会转过头来打淮西。
要是不能叫燕胡打荆州的计划流产,在燕胡打下荆州之后,淮东兵马是无法在北岸立足的,将只能退到江州去。
那时,燕胡在荆州、汉津等地留下十万兵马就足够与淮东在江州、庐州的兵马形成短期对峙的格局,那燕胡就能腾出近三十万兵马来打淮西——到那时,淮西还要怎么防守?
“是不是请枢密使将部署在山阳的宁则臣所部调入寿州?”丁知儒问道。
淮东将帅,林缚不算,傅青河、曹子昂、秦承祖不算,还有一凤九虎,分别为刘妙贞、周普、赵虎、孙壮、敖沧海、周同、赵青山、宁则臣、葛存信、葛存雄,宁则臣所部凤离军两万兵马是淮东军里实打实的两万精锐。
要是林缚将宁则臣调入淮西,与淮西军联合作战,也至少能将更多的燕胡兵力牵制在北线,减轻南线的压力。
董原摇了摇头,说道:“怕是来不及啊!钟嵘南下,罗献成即往淮山北麓收缩,我们追得急,他会往淮山里、往随州收缩,我们要有多少兵马,才能杀进去?罗献成这些年没有什么大作为,但是实力不足小窥啊!”
董原不知道林缚在蕲春残城里也说过同样的话——董原这两年来,没有联合荆湖对罗献成下手,当然不是因为罗献成表现,主要是因为一方面是河南形势不容乐观,一方面就是罗献成扮成猪一样,却未必没有吃老虎的实力。
刘庭州轻叹一口气,董原没有提董原,没有提屠岸,而是提罗献成,实在是淮西想转守为攻,只能打罗献成。
陈芝虎在确山、汝南有五万兵马,战力最强,就算是将淮西十万兵马都压上去,都未必能啃动陈芝虎。屠岸守泌阳,一方面是从正阳进击泌阳的通道只有一个,这个通道又不开阔,而且从谷道一出去,就给泌阳城挡住,兵马再多,也很难展开攻势,何况离陈芝虎所部又太近,不足两百里,稍有不慎,就会给陈芝虎抄杀后路。
陈景荣捶手痛惜的说道:“泌阳不战而溃,元归政倒有脸来寿州诉苦!要是泌阳不失,形势未必这么难看!”
泌阳与正阳各峙守桐柏山的西麓跟东麓,中间还有谷道相接。泌阳不失,哪怕泌阳只有一万守兵,但由于泌阳直接威胁南阳盆地,竟泌阳一城,就至少牵制住燕胡五万兵马——而泌阳失守,燕胡甚至只需要万余驻兵,就能将这个缺口堵上。
相去四万兵马,对南线压力的影响将是巨大的。
刘庭州摇头苦笑,问董原:“罗献成真不能打?”
照燕胡的部署,陈芝虎不能打、屠岸不能打,要打只能打罗献成在淮山北麓的兵马。
董原摇摇头,说道:“难打。罗献成声势最大时,号称拥兵二十万,与刘安儿并称两雄;待他在随州立足之后,裁兵屯田,战兵缩减到八万——在罗献成兵马减少的同时,罗匪的实力实际上是一直上升的。刘大人,你当年也参珉打刘安儿,可觉得轻松吗?”
刘庭州苦涩的摇了摇头,不能因为罗献成老实就轻视他,与刘安儿齐名的流匪,怎么可能是易与之辈?
虽说淮泗流民军早就瓦解,但刘庭州还记着他给淮泗流军打得惨败的痛——如今在淮东军里,刘妙贞、孙壮、马兰头、陈渍、张苟、李良等勇将实际上都出身于淮泗。
罗献成既然能与刘安儿齐名,麾下也一度有二十万兵马,手下能臣勇将,又焉会在少数?
罗献成盘踞随州的四五年时间里,在随州外围,一个是南面沿大洪山南麓及旗山一线修筑大量的防守,一个就是在北面、在淮山里修筑了大量的防垒,在淮山的防线就是针对淮西的防线。
谁也不会天真的认为罗献成拥有二十万兵马在随州只会占随州一座城池。
罗献成控制的随州,实际范围往东则深入到淮山腹心柴山;往西,控制襄阳、樊城以及一直到丹江入汉水的汊口城垒,往东南则控制大洪山,往南则控制插军山、旗山,往北则控制淮山北脉腹地——这个区域差不多包括有十五个县。
由于董原进入淮西的时机要晚许多,实际上进出淮山的谷道,都处于罗献成的控制之下。在淮西与随州之间,随州是占握着主动权的,更何况如今淮山北麓的一些重点城垒,也都叫罗献成夺得。
在北面有陈芝虎牵制的情况,淮西能抽出多少兵力打罗献成在淮山北麓的兵马?就算林缚将宁则臣调入淮西配合作战,难以形成兵力上的优势啊!
堂内没有外人,陈景荣压着声音问道:“崇国公会不会又行欲纵故擒之计?”
欲擒故纵?刘庭州有些疑惑,转念明白自己听岔了,陈景荣是反而说,是担心淮东这回又将把荆州牺牲,无意在鄂东跟敌会战。
刘庭州也有这点的担忧,他看向董原。
董原摇了摇头,说道:“林缚心中所藏之志,不会弱到连荆襄一战打都不敢打!对淮东来说,南阳是可以牺牲的,而荆州则是不可能牺牲的。再者,林缚在不在荆襄与燕胡会战,我们又能有什么选择?”
是啊,他们只能期望淮东坚决进兵鄂东,确保荆州不失——只有淮东与燕胡在荆襄形成拉锯战,淮西才有可能逃过一劫,不然淮西接下来就要直接面对三十万燕胡大军涌进的恶劣局面!
“我留在寿州,也没有大用处,不如我去蕲春走一趟!”刘庭州说道,“亲眼看过,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