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师不是傻子,凌云宗宗主齐仕方更不是傻子,只不过二人在本势力的定位不同。
寒明教是慕容岳林创立的,走的每一步,无论是联合雪原上北戎族的十八个部落组建成国家,还是压制天灾操控天气,都是他精心策划,也正因如此,寒明教才得以在短短的几百年之内就毫不逊色于济国其他的大势力——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慕容大法师的合道后期境界。
而齐宗主则不同,他对于宗门的事务和安排一向交付于大弟子云婉青,一来是因为他自身本就不善操控大局,二来则是因为他闭关轻则两三个月长则几十年,对外界势力的变化一无所知,因此只是充当宗门的底牌与保护者的作用。
慕容岳林想要找齐仕方详谈,其实也只是碍于修为,通过齐仕方同云婉青商议罢了。
肖铭与拓跋裘的偶然结识也顺道给凌云宗与寒明教牵线搭桥,两个素来没有往来的大宗门与大教有了初次接触,这一点肖铭居功至伟。
但接下来双方的关系,那就是云大长老要考虑的事情了,他所做已经够多了——毕竟,他还有别的任务。
身为一个修仙宗门,最大的开销必定是灵石。
灵石作为一种消耗品,虽然能够不断的开采而矿脉也可再生,但为何会成为修仙界的货币,这一点肖铭一直很好奇,但到底对于经济学还是不甚了解,因此也就没必要细想。
但粗略的来分,则可分为上、中、下三种,不同的品质内里蕴含灵力的精纯程度不同,支撑法阵或者被修士吸收的时间也不同,能开采出这些灵石的灵矿数量也随着品质的增高逐渐递减。
云州作为凌云宗的主山所在,也是整个中南灵气最为充裕的地方,自然缺少不了灵矿,否则仅凭下辖宗门每年的贡物,怎么可能负担的起那么多弟子所需要的花销与吸纳。
但自阆州与衮州相继失陷,归州摇摇欲坠之际,位居中部的云州,此刻也成了与魔罗宗交战的最前线,覆盖整个州的探查法阵与随时可从宗门出动的大修使魔罗宗无法迂回绕后,只能正面强攻。
灵矿,自然首当其冲。
……
安梁郡,昔日仙朝陨落,修仙者尚且深居山中不问世事之时,曾经出现过由凡人创建,国祚约有三百余年的梁王朝,皇室姓萧,后来被带有修仙者背景的高姓世家所推翻,便是济国灭梁。
而那些原本梁朝的没落皇室,有修为的尽数被诛杀,没有修为的则被赶至中南安家,便是安梁郡。
神州浩土的历史很长,但王朝争霸则并没有太多的跌宕起伏和兴衰迭起。
安梁郡除了用来安置昔日梁国的后裔之外对凡人并没有太多的意义,但对凌云宗来说,这个地方则不可忽视——这里,是一处上品灵石率较高的灵矿所在。
灵矿深埋于地下,多数隐藏于群山或是阴暗的洞窟之下,内里有灵矿工人负责开采——灵矿工人要么是一些止步练气期靠这个混口饭吃的散修,要么是一些身体够好且足够幸运的凡人,长期呼吸如此精纯的灵气对凡人来说大有裨益。
二者之间的区别也很明显,支付给散修的是灵石和药材,支付给凡人的则是金银或者他们所需要且能搞到的任何物品。
但现在,无论是散修还是凡人,全部都撤离了灵矿——实力太弱,大宗之间的争端惊天动地,他们牵扯进来无非是个死。
凌云宗虽然知晓灵石的重要性,但也没有到丧良心的程度,不至于大难临头还要让这些灵矿工人们在此处开采灵石。
被派来守护此处灵矿的,是宗内一共二十一位元婴执事的其中一人,名叫杨岩。
但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自告奋勇到此的年轻修士:叶擎天,罗溢。
“师妹那边已经脱离危险了,那里是肖家的地界,哪怕肖伯伯不在,魔修们也不敢在铁鹰司管控的地界对你师姐动手。”
由杨执事所带领的队伍当中,叶擎天金丹中期的修为并不算高,罗溢半步金丹也只能算是刚刚好够迈过能执行此任务的门槛,这还是沾了叶擎天亲传身份的光。
护矿队伍在进入矿洞的不远处驻扎,而年纪最小的罗溢此刻正盘着腿坐在大石头上,脑袋耷拉着,看不出半分平日里的活泼与开朗。
听着叶擎天的劝告,罗溢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他:
“师兄,那傅师兄呢?”
这句话不是责难,更不是抬杠,但从罗溢的语气和神态来看,傅言的不知所踪实在是让他一时间无比失落——尤其,在他的视角里,傅言大概率已经遇害了。
“相信你傅师兄,天塌了他也不会出事的。”
“嗯。”罗溢点了点头,但看不出半分的欢喜。
肖铭有系统,知晓现在的傅言没事,但却没办法向叶罗两个人透露。
对于罗溢来说,前些日子还在嬉戏打闹谈天说地的兄长与姐姐,短短几天就因为魔修的袭击失踪,一人受了重伤还有一个则可能已经死于魔修之手,这份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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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溢没有哭,但他这些日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一直到今日宗门给弟子分配任务,他才主动报名,哪怕初入外门的弟子可以不用参与这些。
他的目的很简单——杀魔修。
为正道屠魔?为凌云宗守护灵矿?为中南的抗魔大业贡献一份气力?都不是。
罗溢红了眼,一颗龙心怦怦直跳,表面上的卑微掩盖不住骨子里的傲气,伤及兄姐这种事情已经过了他的底线。
他来,是为了报仇,为了以眼还眼,为了身陷囹圄的师兄和重伤昏迷的师姐。
就在出发的半个时辰前,叶擎天堵住了他,劝道:
“事态紧急不可轻动,师尊和师兄的命令是让你待在宗门里,宗门外是漫山遍野的魔修,连元婴之上都有陨落的风险,你去太危险。”
“我必须去,师兄。”
“宗门缺你一个半步金丹吗?”
叶擎天的神情有些急切,又有几分无奈,他自然知晓罗溢现在的心情,但身为二师兄他无论如何有责任在肖铭离开的时候护住这个小师弟,只得规劝:
“你是新入门的外门弟子,入得宗门才几天?先不谈门规说了新外门弟子是被保护的对象,哪怕让去,对宗门又有多大益处,难不成只是为了泄私……”
“我就是为了泄私愤!!!”
一声怒吼,罗溢已然双眼通红,皮肤上的龙鳞若隐若现,吼声中还隐约夹杂着几声龙吟——这是他迄今为止第一次在兄弟面前动怒,也是第一次敢和叶擎天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