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怀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但在顾继安看来,徐怀所言与史轸这两天千方百计推搪没有什么区别——
数以万计的敌军正像狂潮一般,疯狂的进攻子午峪、蓝田,东川在秦岭北麓最重要的两处支撑点,随时都有可能失去,他却没有办法从京襄请到援兵,顾继安心里也是焦躁难安。
饮宴时郁郁寡欢的顾继安大口饮酒,很快就酩酊大醉。
顾继安是那种压抑而沉郁的性子,即便喝得大醉,也不会失了仪态,踉跄着告辞,在随待的扶持下返回驿馆。
“东川有东川的难处,但京襄的日子就好过了,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顾继安乃是东川路制置司及顾氏二三号人物,除了史轸,徐怀还特意将在泌阳的王举、徐武碛、郭君判、范雍等人一并喊过来陪同饮宴,但看到顾继安醉酒而去,郭君判还是满心不痛快的抱怨道,
“这两年顾氏专心致志要做朝廷的忠臣,我们多次相邀商议武关、????????????????商洛等地的防御,顾氏都不予以回应;一些不得不与我们接洽的事务,也都不分巨细要先奏请朝廷才敢放手施为——既然如此,他们就应该跑去京中找朝廷讨援兵,跑到泌阳来做甚?”
不管以往情谊如何,一旦涉及到切身利益,不可能没有隔阂。
不仅郭君判,徐武坤、范雍等人对顾继安满心想着东川路的难处,一再请求京襄出兵助守蓝田等地,也颇为不满。
听郭君判、范雍等人抱怨对顾氏的不满,徐怀不禁暗想他这次拒绝出兵相援蓝田,等顾继安带着这样的消息回去,顾氏以及东川路官员也必然会滋生对京襄、对他的不满吧?
想到这里,徐怀多少也有些意兴阑珊。
制司成立以来,柳琼儿、王萱与诸将吏的家属都迁到泌阳,但徐怀他在泌阳停留的时间极短,都奔波于各地巡视兵备、防务等事。
徐怀这次回到泌阳,也不知道能停留多久,王举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要大家知情识趣,有什么事留到明日商议不迟,吆喝着大家都站起来告辞离去。
徐怀送走众人后,离开宴厅往后园走去。
府邸宅院间都有游廊相接,徐怀走进后园看到柳琼儿、王萱二女站在园子里,笑着问:“这么冷的天,怎么都站在外面?”
“又下雪了!”王萱托着白嫩的小手说道。
徐怀跨下台阶走到假山前,这才感到脸上有一丝冰凉,抬头看雪花正从夜空深处稀稀落落的飘落下来。
“昨夜的雪还没有消,今天夜里又落了起来,要是不停下来,等到明晨应该就有能看的模样了,”柳琼儿说道,“都说瑞雪兆丰年,明年各州县的收成能赶得上今年,这么多饥民就算是顺利安置下来了。不过,我看史轸、五叔他们还都是愁眉苦脸的,都担心后面还有更大的难处等着我们……”
“后面的难处,后面再说,明年真要能再有个大丰收,我肩上的担子就要轻松多了。”徐怀笑道。
荆北四县的防洪防涝是系统工程,不是对瓦子湖、白露湖、桑赤湖的围堰修成就能一劳永逸,还涉及一系列的配套围堰、横渠修造。
最终的目标是用一整套水利工程,调节巫山东麓地区的降水不同季节往荆江、汉水两大水系的流向,从根本上改观整个荆北地区抵御洪汛灾害的能力。
整个工程按照原计划要等到明年才能完成雏形,但今年巫山东麓的夏季雨水相对偏少、秋冬又相对偏多,使得整个荆襄地区在夏秋季的洪灾与秋冬季的旱情都要比往年低得多。
京襄路在正式组建的第一年,就迎来一个大丰年。
目前襄阳、南阳的清田工作正在有条不絮进行中,即便收成有大幅的增涨,也都会补贴给耕种的佃户,减轻民间的生存压力,不会直接增加制司的岁入,但制司在南蔡及荆北四县这次总计收获逾一百八十万石秋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