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玲娘这状况绝非我等有意为之,府上名贵药草滋补食材从来不断,更是从一些有道高人处求来过灵丹妙药,都给玲娘服用过,但怀胎三载,还是渐渐成了这样……”
计缘的目光看不出变化,只是回头看向室内,一言不发地跨入显得有些昏暗的里面。
“门窗为何不打开?”
黎平看向身边的郎中,后者赶紧回答。
“黎夫人身体虚弱,易受风邪,遂闭门不开,不过在天气晴朗无风之日,还是会想法让她晒晒太阳的,只是这半年来,黎夫人身体越来越差,行动也多有不便了。”
计缘也不作什么回应,直接走到了妇人身边,那守着的丫鬟被计缘背后的黎平挥退,而妇人此刻也明白计缘应该是老爷请来的,不是什么名医就是什么法师。
“先生……”
“黎夫人不必开口。”
计缘上下打量妇人的话,着重看着裹着被子的地方,如今的天气已是初夏,虽然还不算热,但绝对不冷了,这妇人裹着厚重的被子,鬓发都搭在脸上,显然是热的。
床沿边上挂着很多配饰,有符咒有红线,其中部分还有一些常人不可见的微弱的灵光,显然都是黎家求来护持的。
“方便的话,我想看看黎夫人的肚子。”
“是!”
黎平回应一句,亲自上前走到妇人床边,伸手轻轻将被子往床内侧掀去,露出妇人那隆起幅度稍显夸张的肚子。
看这肚子的规模,说里头是个三胞胎常人也信,但计缘知道只有一个孩子。
在计缘眼神落到妇人肚子上的时候,甚至能见到胎儿在腹中动,将黎夫人的肚子撑得微微变化,那股胎气也变得尤为强烈。
如此近的距离,计缘甚至能感受到胎气中孕育的那种不详的感觉几乎要化为实质,好似一种不断变化的极光,深邃诡异而不可捉摸,却令如今的计缘都有些悚然。
有那么一瞬间,计缘几乎想要一剑点出,但胎儿的本质却并无任何善恶之念,那股不详不安的感觉更像是因为本身有些超出计缘的理解,也无恶意丛生。
“獬豸,感觉到了吗?”
计缘以呢喃的声音询问一句,袖中獬豸低沉的嗓音也传到了计缘耳中。
“到了这儿怎么可能还感觉不出来,我就说你对那姓黎的这么在意是为何,原来你早看出问题了。”
“可知这胎儿的情况?”
计缘这么问,獬豸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一句。
“看不透,看不清。”
计缘闻言沉默不语,一边的黎家人也不敢打扰,倒是床上的妇人说话了,他身体虚弱,说话声音也低。
“这位,先生……我,我还有救吗……”
计缘看向妇人,对方眼角有泪水溢出,显然并不好受,而且似乎也明白在老夫人眼中,自己这个媳妇不如腹中古怪的胎儿重要。
计缘能察觉出这妇人对自己腹中胎儿的恐惧,或许她能一天天一点点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被吸收。
“放心,有救!”
计缘的声音中正平和,带着一股抚平人心的力量,让床上妇人闻言感到莫名安心,呼吸也平静了许多。
“先生,当真?可,可是能母子平安?”
黎平也听到了计缘的话,略显激动地问了一句,计缘看了他一眼。
“计某自当……”
计缘的话还没说完,一声洪亮的佛号就传遍了整个黎府,也传到了后院。
“善哉大明王佛,老衲摩云,前来拜会黎大人!”
“摩云圣僧?国师!”
黎平一愣,然后惊呼出声,然后赶紧对计缘道。
“先生,国师来了,我去迎接!您……”
计缘摆摆手,却连头也不回,依然看着妇人隆起的肚子,那一声佛号是洪亮,但道行高低也闻声可辨,主要是佛号中禅意虽有却达不到某种高度,那佛法自然也是如此,至少还达不到令计缘能侧目的程度。
黎平没多说什么,快步离开屋舍,而妾室和黎家老夫人自然也得一起去迎接,屋内一下子只剩下了计缘和妇人,以及那个贴身丫鬟,当然屋外还有不少护卫和那个郎中。
此刻床上的妇人眼泪再次从眼角流下,嘴唇微微颤抖。
“先生,求您救我……他们肯定是要您保住孩子,可我想活,我也想活!”
“放心,你死不了的!”
计缘叹了口气,话虽如此,若这胎儿降世,妇人在生产那一刻几乎必死,但他计缘两辈子可都没有违背承诺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