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
顾时恢复冷静,这才发现苏柳溪今日看上去格外明艳。
“你这是...”
苏柳溪羞赧一笑,“顾时哥忘了吗?我今日回去苏府给母亲递帖子啊。
顺便也打听了一下之前你说的那个戏班,之前听说戏班很一般,直到半年前来了一个新的青衣,腔调柔婉且穿透力极强,才在京城立住了名堂...”
顾时满脑子还是刚才看到的场景。
直到苏柳溪问他觉得如何,顾时才如梦初醒。
半天想不起来苏柳溪问了她什么,只敷衍说道,“你觉得不错就好。”
回府后,顾时匆匆下了马车。
苏柳溪以担心顾时为由,也跟着他一同回去主院。
“溪溪,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顾时哥,你我自小长大,若是你真的觉得过不去心里那一关,我可以...”
“不,这与你无关,是我的问...题...什么人!!”
顾时话到一半陡然换了语气。
苏柳溪明显被吓到了。
循着顾时的视线望去,正好看到一个穿着小厮衣裳的陌生男子在鬼鬼祟祟地看往主院里偷看。
那名下人明显被顾时刚刚嚎的那嗓子吓到了,捂着脸拔腿就跑。
“站住。”
陈十六急忙追上。
顾时则是快步跑回去主院,完全顾不上苏柳溪在一旁的脸色,自然也就错过了她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幽光。
可是沈慕兮没有错过。
根据她这些天对苏柳溪的了解,这个女人这种时候一般是在憋大招。
陈十六肯定也抓不到人。
仿佛印证她的想法,陈十六一路气喘吁吁地回来。
“王爷,那人似乎对府上的构造十分熟悉,被他跑了。”
顾时的目光从站在主院门口时候就一直落在顾筱筱身上。
看着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手上的木扇。
小小的人儿,恬淡宁静的模样却与实际年龄完全不相符。
更是与这凡尘喧嚣格格不入。
安宁恬淡得不似凡尘孩子,仿佛下一刻就能消失在眼前。
顾时心头一紧,抬步就要上前。
苏柳溪适时跟上开口,“顾时哥,筱筱的耳朵...”
顾时的脚步猛然顿住。
沈慕兮看着顾时看向顾筱筱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面的逐渐变得淡漠。
她的一颗心开始缓缓沉下去。
瞧顾时这副模样,十有八九是听进去了老夫人的意见了...
就在她以为顾时要带着苏柳溪一同出现在筱筱面前出现的时候。
顾时停下的脚步拐了个弯,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处理,可能要忙到母妃生辰,筱筱这孩子,可能要麻烦你了。”
苏柳溪挂在嘴角的笑微微一僵,似是没有想到顾时突然变卦。
很快,她的神色恢复如常,朝顾时漾开了一抹温婉的笑容,“顾时哥,我们的关系,不需要说麻烦。”
她笑着目送顾时离开,嘴角笑意不减,眼底却逐渐附上一层霜色。
...
几日后。
老荣郡王妃生辰。
对于今年的一切从简,老荣郡王妃是十分不满的。
可架不住这些年在丹阳穷太久了,她要给太后留一个过得不好养成节俭习惯的形象。
否则,又何来源源不断从宫里送到荣郡王府的赏赐?
想到那些黄澄澄,白花花的金锭银锭。
老荣郡王妃的脸色才算是好看些。
苏柳溪站在老郡王妃身侧伺候,变相地向与老王妃交好的命妇昭告了她的关系。
荣辉堂中。
所有女眷,除了老荣郡王妃,几乎都是盛装出席。
如此一对比,打扮中规中矩得甚至刻意少戴头面的老荣郡王妃反而变成了一眼就能认出的对象。
太素了。
老荣郡王妃面上努力维持雍容大体,实际面上挂笑之时,后槽牙都咬碎了。
坐在她下首的命妇仿佛看不到她咬牙切齿的微笑。
依旧自顾自地恭维道,“听说今日前来府上的是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平日班次很满,在京中还有靠山,一般皇亲贵胄要邀约也得乖乖等戏班那边的安排,原以为想要听戏得等上好几个月,没想到这次竟是托了老王妃的福。”
另外一个命妇跟着笑道,“对,我也听说了,主要是因为那个戏班子来了个新的青衣,戏唱得好,模样也俊...”
话到一半,命妇身后的嬷嬷状似不经意地咳嗽了几声。
那个命妇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话太过轻浮,抿唇一笑,道歉后不再提及。
一时之间没人接话,气氛有点尴尬。
本来默不作声的苏母此时笑着开口了。
“其实我家老爷也喜欢听戏...”
话匣子一打开,连忙有其他命妇开口接话,转移了话题。
“苏大人洁身自好,不似我们家的,回府就往后院钻...”
女人之间的话题来来去去就那几样。
很快,下人便来伺候着这些命妇夫人一同前往戏台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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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木扇有沈慕兮的骸骨,现在只要顾时不离府,沈慕兮就能自由地跟在顾筱筱身边,只要离开她不超过三丈远就可以。
今日顾筱筱被苏柳溪带在身边,所以沈慕兮得以跟在这群人身后,跟着她们一同听戏。
她不懂听戏,但是她会分好赖。
如果没猜错,那个个子高挑的旦角儿,应该就是她们口中所说的青衣。
该说不说,那模样,那唱腔,那身段...
着实迷人。
可是沈慕兮没有高兴太久,因为——
戏过半旬,那个高挑的旦角儿已经没有再上台。
她看到苏母拉着苏柳溪往不远处的偏房而去。
因为担心苏母跟苏柳溪会憋着什么坏,她连忙跟上。
“...你就当做是帮一下娘亲了。”
偏房里传来了苏母略带恳求的声音。
沈慕兮迅速穿墙。
刚好到门口进了门的一步,是她距离筱筱三丈远的最后界线。
她清楚地看到苏柳溪难得露出愠怒神色。
“母亲,父亲荒唐,连你也要纵容他的荒唐?”
苏母一噎。
随后眼眶红了,“不然我能如何?世人都说你父亲只有我一个妻子,是我几生修来的福分,尤其是他没旁的爱好,只爱听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