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只是我。”盖勋不以为意道。“皇甫公、董公,乃至于军中任何一位千石凉州军官,怕是都有门路……但恕在下直言,匆忙之间,怕是来不及有所沟通,反而会露出破绽,让彼辈有机可乘。”
公孙珣当即摇头:“我非是说要招内应,而是想见一见对面叛军中的军官,当面看一看彼辈到底是何姿态……诸位都以为能胜,我也以为能胜,但主要还在于认定了彼辈早已经互相生疑,而当面看一眼,窥的虚实,到底能多三分成算……你能替我约出对面主将吗?就说明日,我与皇甫公、董公想当面会一会昔日故人。”
“这个好办!”盖勋立即满口答应。“属下今晚便派人去……只是君侯,有必要吗?”
公孙珣微微一笑,并未作答,而是直接朝身后的随行文书王象吩咐了一语:“羲伯,我对面故人不多,且替我写一封信与韩遂,让元固兄转呈,约他明日到阵前一会,就说只叙私谊,不论其他。”
言罢,其人便径直转向回营去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王象是个实诚人,他听到命令,居然匆匆在马上拿出纸笔,蘸着装入皮囊中磨好的墨水,然后借着身后夕阳光照,伏在马背上边写边行,等到众人尚未来到大营前时,这王羲伯居然已经写完了,并直接在马上转手交与盖勋这个送信之人。
话说,盖勋虽然世出名门,号称凉州诗书传家,又何尝见识过这种真正的文学才子呢?其人接过笔迹未干的信来,匆匆一读,便目瞪口呆。然后这位京兆尹居然跳下马来,对着只是卫将军掾属的王象大礼参拜,慌得后者手忙脚乱,赶紧爬下马来还礼。
众人纷纷侧目,俨然是不解其意,但仅仅是片刻后,娄子伯等人也是一时叹服,然后也纷纷向着王象行礼称赞。
原来,其人在马上匆匆作出的邀请信,居然写的太好了!
“真是增一字嫌多,去一字嫌少……”到最后,便是公孙珣也不由在夕阳微光下大声称赞。“羲伯将来在文学上必有一番造诣!”
王象是个老实人,愈发谦恭不已。
然而公孙珣眼见着这封增删不得的作品于众人手上流转,最终由贾诩将信交回给盖勋之时,却是不由心中一动,然后陡然想起一个‘典故’来。
就这样,盖勋自回营中,公孙珣入营后也让人去告知左右皇甫嵩与董卓,让二人做好准备,明日阵前与叛军首领相会,兼观虚实。
而就在其他所有人都准备告辞各回本营之时,公孙珣却忽然喊住了一人:“文和留步。”
贾诩不明所以,到底是在娄、戏二人的沉默中独自留了下来:“将军请言。”
“文和可有文学之才啊?”公孙珣正色相问。
“凉州边鄙,确实不擅此道。”贾诩躬身相对。
“那还真是可惜了。”公孙珣指着案上纸笔一时失笑。“但我还是想让你替我写一封私信!”
贾诩一言不发,到底是上前铺纸执笔,然后抬起头来,静听吩咐。
“你随便写,写的长一些……只一个意思,便是告诉韩文约,若其能杀王国,便可赦其罪,然后我一力做主,招降于他。”公孙珣盯着贾诩从容言道。
贾诩一言不发,低头写了几句,但却终于无奈抬起头来:“将军,这种信注定无用,韩文约乃是以傀儡而杀李文侯、北宫伯玉之人,号称黄河九曲……将军战意盎然,如何能让他中计?”
“你只管写。”公孙珣失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