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通常在楼下吃完再上去，有时候大雪落在肩上，有时候明月照在头顶，总之每个夜晚都很安静，安静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乔琳吃得很开心，魏成林看着她吃，就觉得很开心。

“魏成林！”

“嗯？”

“你怎么又笑？”乔琳嘴角还粘着金黄色的地瓜，就凶巴巴地叫醒了他。

“哦？”

魏成林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开始傻笑了？他摸了摸嘴唇，心想，自己一定是傻了，就是看着她而已，为什么要笑啊？！

乔琳叼着最后一块地瓜，用手掌夹扁了魏成林的脸颊，魏成林瞬间变成了鸭子嘴。

乔琳也忍不住笑了，她松开了手，继续吃着烤地瓜，说道：“如果你对着我哥这么傻笑，我哥肯定会教训你一顿。”

说罢，她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哥哥的语气说道：“魏成林！你笑什么笑？不准露出牙来！还笑？出列，俯卧撑准备！你瞪什么瞪？你要殴打教官吗？”

魏成林笑得更欢畅了：“哈哈！你跟乔楠哥真是一模一样！”

“那是，我俩是亲兄妹嘛！”乔琳吃掉烤地瓜，继续模仿道：“平时视频的时候，我哥是这样训练贝蒂的。‘乔贝蒂，向前看！面向教官！怎么着，听不懂指令？五十个俯卧撑，准备！’”

魏成林笑得东倒西歪：“贝蒂被乔楠哥给训傻了吧？”

“可能在贝蒂眼中，我哥才是个傻子吧！”乔琳拍了拍手，说道：“贝蒂根本不理他，我哥就训它，‘哟，小伙子，闹情绪了？我告诉你，你这是不讲政治，不讲原则……‘”

“别说了，我笑得肚子痛！怪不得你家贝蒂呆呆傻傻的，被乔楠哥给吓得吧？”

乔琳的大眼睛笑成了小月牙：“你不觉得，我哥其实挺有意思的吗？”

“乔楠哥本来就很有意思啊！”

“我想我哥了。”

“……”

乔琳像是小孩子，前一秒钟还在逗魏成林哈哈大笑，后一秒种就低下头一言不发。

魏成林一下子就慌了。赵艳芬原本正在厨房里偷听两个孩子的说笑声，听得她十分欣慰，可是突然间就安静下来了，她第一反应就是魏成林惹乔琳生气了。她都想推开窗户，痛骂儿子一顿——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啊，这臭小子，怎么能惹乔琳生气啊？！

没想到，魏成林居然把乔琳带回家来了，魏老太本来准备睡觉了，一见孙子领着乔琳来了，立刻颤颤巍巍地去洗水果。魏成林跟妈妈说道：“妈，我想弹一首曲子，可以不？”

“这都过了十点了，要是把那群老太太吵醒了，她们又要骂你了！”

乔琳也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改天再弹嘛！”

魏成林已经翻开了琴盖，说道：“我就弹一段，就弹两分钟。”

话音刚落，钢琴声就响了起来，不过二三十秒，这座楼里的灯光又一盏盏亮了起来。待大家推开窗户开骂时，魏成林的琴声却戛然而止。突然有了一种捉弄人的心情，魏成林调皮地笑了笑。

“好听吗？”

魏成林回头问乔琳，却发现乔琳在偷偷流眼泪。

“乔琳姐，你别哭了……我……唉！”魏成林很是懊恼——孙瑞阳每次安慰乔琳，她都能喜笑颜开；而自己一安慰她，却常常帮倒忙，真是没用啊！

乔琳用手背擦掉了眼泪，笑道：“好奇怪啊，这首曲子第一次听，我居然就能听哭了！它好像知道我在想谁似地，我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个人！”

魏成林如释重负。他想起来，刘院长曾跟他说过，当你爱一个人，或者想念一个人，一直到无法自拔的地步时，你就会发现，什么都表达不出你的情感，除了文字，或者音符。

“成林，这首曲子是刚出来的流行歌吗？告诉我名字，我回家下载！”

“这首曲子叫《银河》，我写的。”魏成林很开心，但他始终没有说“是想你的时候写的”，他还没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