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爷爷去得突然,以至于认识他的人都以为他只是睡着了。直到他被运回老家,他的家人泪水涟涟地在家门口贴上白纸,谢冲他们才意识到,周爷爷是真的不在了。
前天晚上还好端端的老人家,心脏还像五六十岁的老人家,总是提着一把大刀、威风凛凛的老人家,在最后一次保护了他心爱的孩子们之后,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就匆匆离开人间了。
周家人悲痛欲绝,但他们一致同意,不会追查老爷子的死因。他已是耄耋之年,无疾而终,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是周玉荣的死讯却让朱家人惶惶不安。他是在拆迁现场去世的,会不会是活活气死的周家人在来城颇有名声,要是追究起来,朱家人该如何应对
无论如何,儒林街的拆迁要暂时停几天了,先看看周家人的反应再说。
于是,周玉荣的死,构成了儒林街的最后一道防御屏障。
儒林街的几个孩子商量着去周爷爷老家,给他的灵堂守夜,往他的坟墓上献一束白菊花。
再次踏进周家的小院,眼前的景色一如从前。谢冲的眼前闪过很多画面在他人生最艰难的时段,在他拼命想逃避的时候,是周爷爷慷慨地收留了他。在这个小院里,哪怕是在极度愁苦抑郁的心境下,他也过得安然自在。
身材高大的周爷爷,无论什么时候,都习惯性地把他喜欢的孩子藏在身后,用他魁梧的身影,还有威风的大刀,为他们撑起一片安全的天地,让他们自由快乐地成长。
夏末秋初的天空湛蓝如洗,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可仰望天空时,谢冲却很惆怅。
几个孩子一起给周玉荣跪下磕头,华天龙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周爷爷,你给了我们那么多零花钱,可是我们还没有回报你,你就走了。”
汪浩川怅然若失,眼圈红肿:“周爷爷,要是没有你的资助,我不知失学多少回了周爷爷,一路走好。我会记得你的恩情,等我有了能力,我也会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谢冲想说的话太多,可他不知道从何说起,他长久地伏在地上,眼泪把地面打湿了一大片。
谢颖和谢靖也觉得心下凄凉,他们也是在周爷爷的照拂下长大的。他们敬重的老人去世了,他们都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周玉荣武校的师生也来送他了,师生们按照辈分,从院里排到街上,小镇的长街几乎被站得满满的。每个人都很安静,远远看去,送行的队伍壮观而又肃穆。
周玉荣的几个孩子全都回来了,周可行也带着汪靖怡坐最快一班飞机赶了回来。众人担心汪靖怡动了胎气,极力劝她在儒林街休养,但汪靖怡执意去灵堂磕头。
对汪靖怡而言,周玉荣也是资助她上学的恩人,也是给予她很多温暖的人。送别恩人,是她的本分所在,无论有什么样的困难,她都应该拜别。
谢冲一行疲惫地回到了儒林街,被推倒的屋子像块丑陋的伤疤,印在这条历史悠久的街上。别人都回家之后,他站在那里发呆,茫然地捡起一块砖头,似乎想把它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谢冲”
谢冲回头,原来是高飞在喊他。
高飞的脸上留下了伤痕,眼睛里的浮躁渐渐退去,他沉稳了许多。
“高飞,你怎么有空来找我”
“我有事要跟你说。”高飞警惕地环视四周,把谢冲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说道:“你们街上出事了”
“还好”谢冲看着那堆废墟,说道:“周爷爷保护了我们,拆迁暂时停止了。”
“周爷爷是周玉荣吗”
“你也知道这个名字”
高飞说道:“就是玉荣火腿的那个周玉荣吗他不是做过来城首富吗他为了保护儒林街,死了”
“应该说,是牺牲了。”
“噢”高飞挠挠头:“是我不会说话。”
“没事,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告诉你,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谢冲渐渐失去耐心:“你有话直说,要是信不过我,那就别说,不用跟我卖关子。”
“朱骁龙说,只要让周家人自己闹起来,没工夫管儒林街,他就能继续拆了。”
“啊”八壹??
谢冲很吃惊,高飞便更加紧张:“现在是周玉荣的女儿和女婿掌管玉荣集团,朱骁龙恰好认识周玉荣的女婿。他说,那个女婿平日里就感觉憋屈,只要外人拱一把火,他就能在争夺遗产的时候闹起来。只要周家一乱,他的事情就好办了。”
不得不说,这个情报非常有用。
高飞继续说道:“朱骁龙还说,他连这里的楼盘名都想好了,就叫儒林学府。这里自古就出了很多文人,现如今,这附近的东海实小、东海中学都是来城响当当的好学校,每年都有很多学生考上名牌大学。只要把这里开发成学区房,就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朱骁龙消息灵通,他早就听说市政府要往这一片搬迁,他还准备在这里建一座高端私立学校,让这里的住户有更多选择。以后医院、商场全搬过来,儒林学府会成为来城最顶端的楼盘。他准备先打响第一炮,然后再建二期、三期,把这里变成他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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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挺好”
“谢冲,你知道他预期的房价是多少吗”
“多少两千多来城最贵的房子就这个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