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浩川把衣服放在妈妈宿舍门口,敲了敲门,便离开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暗处观察。
袋子上写着妈妈的名字,表明那是送给她的。妈妈打开袋子,摩挲着裙子,表情有些错愕,也有些怨愤,但更多的是惊喜。
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漂亮的衣服。可是妈妈从来都没有穿过漂亮的衣服。
汪浩川很难受。他和姐姐经常给妈妈送衣物,但是他们送的衣物大多以保暖实用为主,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妈妈也有一颗爱美之心,她也想穿上色彩鲜艳的连衣裙。看书喇
汪浩川在衣服里面夹了一张纸条:“妈,这本就是属于你的连衣裙,只是晚送了好几年,希望你还有机会穿上。对不起。”
就连给妈妈送礼物,他都要如此卑微。
汪浩川快步离开了,他担心妈妈突然发飙,咒骂一通,再把衣服扔进垃圾桶,那样他会再度心灰意冷,不知何时才能重新拾起对“母爱”的信心。
汪浩川从谢家取走了衣服之后,谢庆云收到学校打来的电话,说是一个学生出了意外,需要她去医院一趟。
尽管学生没有受重伤,事情不算很紧急,但谢庆云很担心学生,决定快点儿回学校去。幸好她是开车回老家的,自己驾车能节约很多时间。
开了四十分钟之后,谢庆云看到了一群在马路旁打斗的少年。那时烈日炎炎,路上鲜有行人。几个少年群殴一个,打得热火朝天。
谢庆云最头疼的就是学生之间闹矛盾,她“啧啧”了好几声,绝尘而去。但几秒钟之后,她又把车倒了回来,停在那群斗殴的学生旁边。
下车之后,谢庆云喊道:“行啦,别打啦!想打的话换个地方,去派出所打!”
“大妈你谁啊?轮得着你多管闲事吗?”挨打的少年说着,转过头来,露出了一张青紫斑驳的脸。
谢庆云从那些伤口的缝隙里依稀认出来:“高飞?”
高飞眯起了眼睛,最后还是从对方的声音来猜测:“是谢老师?”
“是我,你这是被打瞎了吗?”
“唔……那倒没有……”高飞甩了甩头,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瞎没瞎,因为他看什么都看不清。
打高飞的那群人交头接耳:“谁啊这是?老师?哪个学校的老师?切,毕业这么多年了,谁怕老师?”
谢庆云没工夫理会他们的讨论,她很关心高飞的伤势,她从包里拿出一包湿纸巾,说道:“你先把脸上的血擦干净,要是还看不清我,那我带你去医院。”
“谢,谢了……”
高飞无颜面对谢老师,躲闪着她关心的眼神。他希望谢老师快走,她在这里多待一秒,他都会感到无地自容。
“高飞,伤到眼睛可不是小事,快让我看看……”
高飞低声道:“谢老师,您快走吧!我早就不是你的学生了,我的事情不劳你费心。”
高飞的“仇家”流里流气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高飞哪个时期的老师,但是,我劝你早点走,高飞今天还不了钱,他是走不了的。”
“还钱?”谢庆云满腹狐疑:“高飞,你家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还要跟别人借钱?”
高飞的头更低了些:“这个,我以后再说。”
“老师,您不知道呢,您这位学生可厉害了,家底早就空了,还装出一副很阔的样子来。我们还以为他不缺钱,所以他说借钱周转的时候,我们毫不犹豫就借给他了。结果,他用借来的钱泡女人,还借我的车,假装自己是大款。更离谱的是,他还把我的车租给别人,租金全都装进自己口袋里。要不是车出了车祸,我们还一直被他蒙在鼓里呢。”
做到这种程度的话,那可不是一般的缺钱了。
谢庆云注意到了那辆车,奔驰的标志非常醒目,只是被撞歪了。谢庆云头疼地叹气:“高飞,没钱就老老实实工作……”
高飞又羞又恼,不耐烦地说道:“谢老师,我早就不是你的学生了,你不要再教训我了!”
“只要你当过我的学生,我就有责任保护你。”谢庆云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站在我身后,我跟他们讲道理!”
高飞噗嗤一声笑了。他比谢老师高一个头,还用得着谢老师保护?
谢庆云催促道:“快点儿!你今天想死在这儿吗?”
高飞犹豫了。
谢庆云充满魄力地把他往身后一藏,说道:“老师在这儿呢,你怕什么?”
在童年时期,谢老师就这样拉了他无数次。可是,高飞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动过。
当谢老师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时,高飞彻底明白了——无论什么时候,谢老师都在保护他。都在给他一个重新成长的机会。
高飞的债主们哈哈大笑:“高飞,你也太磕碜了,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躲在老师后面,丢不丢人?”
“不丢人。”谢庆云朗声道:“老师保护自己的学生,有什么好嘲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