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发之前,汪浩川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还是忍了吧!
就像他童年时期忍高飞一样,忍上几年,直到他变得足够强大,早已脱离高飞所在的那个圈子,他就扬眉吐气了。
他隐忍惯了。“忍”对他来说,虽然痛苦,但不算难事。
汪浩川抱着这样的想法,踏上了去实验室的路。谢冲打来电话,踟蹰了半晌,也不肯说正事。汪浩川说道:“要是你没有急事,就等我忙完了再找你。”
“浩川,我想问你,你对谢颖有意思吗?”
汪浩川停住了脚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我佩服你。但是,如果你一直这样,我不希望你和小颖在一起。”
汪浩川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他是个聪明人,他听明白了谢冲的意思。他忍不忍无所谓,但是每当他往后退一步,谢颖就会跟着委屈。身为谢颖的哥哥,谢冲当然不希望妹妹这样。
谢冲又委婉地说了一句:“浩川,或许忍让能让你出人头地,但是吧……很多时候,忍让换不来尊重。”
听了这些话,尤其是听到“谢颖”,汪浩川突然就变得勇敢了起来。
推开实验室的门,学长便劈头盖脸地说道:“你怎么才来啊?教授等了你半天,等不及了,已经走了。”
汪浩川一言不发,学长喋喋不休:“研究生的生活很紧张的,不能优哉游哉的,你再这样晃荡下去,从那儿挤时间做研究?”
“我越忙,越没有时间做研究。”
学长愣了。
汪浩川把背包里的资料全都拿了出来,说道:“我做出成果的时候,是我在部队实习的时候,那时没人让我跑腿买东西,没人强迫我翻译晦涩的英语资料,更没有人让我帮忙搬家。那时候的我,远远不像现在这样被人使唤得团团转,所以我才能有精力出成果!”
“汪浩川,你……你的意思是我强迫你干杂活了?”
“随你怎么理解。”汪浩川冷峻地说道:“同学之间的团结有爱,我能做到;但是你指使我干的那些活,我办不到。”
“汪浩川!你还想不想读研究生了?”
“你只能拿这个来威胁我了。”汪浩川推了推眼镜,冷笑道:“保研资格固然重要,但我还没卑微到看你脸色的地步。你也不必拿这个来威胁我,你只是我的学长,决定不了我的命运。”
说罢,汪浩川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他没有发现教授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看到教授,他稍稍停顿,跟教授打了招呼。
学长正在跟教授告状:“黄教授您看,这就是汪浩川主动要翻译的文献……”
“我没有主动翻译过。”汪浩川打断了学长的话:“我的英语不算好,我说的是,如果我能帮忙,我可以帮你一起翻译。你不要把责任全推我身上。”
学长愕然,汪浩川这小子像是换了个人,他还是平时那个低眉顺眼,只会说“好”的乖学生吗?
汪浩川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走到教授身边,很有礼貌地说道:“跟着您做实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真的非常感谢您。”
教授很纳闷:“你要走了?”
“我本来也不是研究生,我就不在这里占地方了。”
说到这里,汪浩川有些愧疚。他不是研究生,但是他可以在实验室里有一个位置,跟着很厉害的人做实验,这对他来说都是无价之宝。作为补偿,他愿意为研究室做很多事情,比如打扫卫生、跑腿打杂什么的,但是他不想继续被某个人使唤,以至于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
汪浩川走了,教授也没有挽留他,他心里残存的那一丝幻想破灭了。看来,自己真是可有可无吧!
不必待在实验室了,汪浩川可以回趟家了。等以后大学毕业了,回家的机会会越来越少。在长江边上,谢冲问他有什么打算,汪浩川苦笑道:“正常申请保研,看看哪个教授会要我吧。”
“你今天不后悔?要是后悔的话,你可以骂我,是我撺掇你走的。”
“不后悔。”汪浩川迎着徐徐江风,说道:“虽然我觉得你的智商不如我,但你的人生态度很值得我学习。”
“切……”谢冲笑着翻了个白眼:“要说智商,我的智商才比较高好吧?”
二人争了半晌,列举着从小到大取得的成绩,算到最后,谢冲抛出一句“老子考上了北大”,汪浩川便偃旗息鼓:“好吧,你都进最高学府了,我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