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胡宝珠伤心地跑出了谢家的大门,谢颖拦都拦不住。谢冲一头雾水,难道,是两个小女孩又吵架了?
谢颖哀怨地看着哥哥:“都是你干的好事!她读错了作家的名字,你给她纠正过来就是了。你故意不告诉她,她还以为你在嘲笑她。”
“我真没那么想。”谢冲努力地解释道:“她本来就对科幻没兴趣,根本没有必要读啊!记错了名字,她就找不到作家的书了,正合我意。”
唉,真是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
“反正,你不告诉她,就是你不对!”谢颖较起了真:“你最好跟她说声对不起。”
丫头片子真是麻烦。谢冲叫上谢靖,出门踢球去了。他才不愿意追上胡宝珠,特意跟她说对不起呢。
谢颖拿哥哥没办法,只好亲自出马安慰小姐妹。胡宝珠愤愤地收拾着行李,把背包的拉链都快扯烂了,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对谢冲好了。谢颖便顺着她的意思,也愤愤地说,谢冲就是块不通人性的臭石头,不要理她了。
于是,直到哥哥离开家,谢颖都在生他的气。一直到妈妈回来,谢颖的心情才好了。
暌违了三年之久,妈妈完成了学业,在国内某所大学谋到了教职,一切都稳定下来了。时光好像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她还是那么年轻漂亮,优雅有气质。
谢颖都长成大姑娘了,可是一见到妈妈,还是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甩着两只手,像只可爱的小哈巴狗。
范玉琢眺望着儒林街,说道:“这里好像都没怎么变。”
“妈妈,这里的变化可大了!你听我慢慢给你讲!”
范玉琢温柔地笑道:“我更想听听你的变化!小颖,你长成大姑娘了!”
谢颖把头埋在妈妈怀里,笑嘻嘻地滚来滚去,像小时候一样撒娇。范玉琢很欣慰——女儿并没有因为长久的分离而疏远她。
谢颖很担心妈妈的身体,自从周可为去世之后,她做了好几个噩梦,梦到妈妈病情恶化,她便从睡梦中哭醒。妈妈健健康康地回来了,从外表看,完全不像是一个癌症病人,可是谢颖还是不放心,一个劲儿地追问个不停。
范玉琢无奈,说道:“你看,我好好的,确实不用担心啊!”
“周大哥好了快十年呢!可他还是复发了啊!”
“我的病,发现的时候就是极早期,性质不一样的。”范玉琢耐心地解释道:“小颖,妈妈真的没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有什么情况,我不会隐瞒你的。”
谢颖便扑进妈妈怀里,又冲着妈妈撒娇。
范玉琢在街上遇见了薛琴,第一眼居然没认出来。直到女儿拉扯她的衣袖,她才恍然想起来,这个满脸皱纹、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老妇人,就是当年那个活力无限、脸上总是挂着亲切笑容的幼儿园老师。她曾是女儿幼儿园的班主任。
范玉琢无法掩饰自己的尴尬,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同情。
薛琴勉强跟她问了好,问她在哪里高就。范玉琢一一回答了,忍不住拉着薛琴的手,说道:“薛老师,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帮我?帮着我痛苦吗?”薛琴苦笑道:“这个劫,我只能自己渡过。”
“您多保重。”范玉琢说道:“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
薛琴没有回应,蹒跚着回了家。
谢颖问道:“妈妈,我爸爸走的时候,你也像薛老师这样吗?”
“痛苦是没有办法比较的,也是没有办法用数字来衡量的。”
“妈妈,你也是吃过很多苦的人。”谢颖紧紧抱住了妈妈的胳膊:“妈妈,你还有我呢,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每次回来,范玉琢都要去烈士陵园看望丈夫。不管过了多少年,只要一看到丈夫的名字,她还是会热泪盈眶。谢颖贴心地给妈妈递上纸巾,说道:“二叔二婶在家的时候,我就特别羡慕谢冲哥哥。要是我爸爸还活着,咱们一家三口该是多么幸福啊!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我还有妈妈呢,我还是幸福的。”
范玉琢无比欣慰。
这一次回来,范玉琢带着女儿去了港城市中心,她们一起吃了洋快餐,去了游乐场,谢颖开心得不得了。到了下午,谢颖想去二中看望哥哥,她记得哥哥也喜欢吃汉堡薯条。
她征求妈妈的意见:“妈妈,买汉堡薯条会给你增加负担吗?”
范玉琢噗嗤一声笑了:“跟妈妈这么见外?”
谢颖便害羞地低下了头:“咱俩毕竟很长时间没见面了。”
“妈妈不是外人。”范玉琢温和地说道:“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跟妈妈提。不要跟妈妈客气,知道了吗?”
“嗯……那么,我们先去接哥哥吧!”
要找谢冲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虽说周日下午可以出校门,但一般情况下,谢冲会待在教室里学习。谢颖拦住了一位正在出校门的小姐姐,让她去高二一班,带个口信给哥哥。小姐姐满口答应,但是谢颖等了很长时间,才看到了哥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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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去澡堂洗澡了,洗完澡之后,回到教室,方才听说妹妹在找他。谢冲拔腿就往校门跑,还好,妹妹没有走。
范玉琢苦笑道:“有手机就好了,打个电话,就能把时间地点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