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弃子(2 / 2)

她是个真正的孤魂野鬼了。

这世间好像就只有她一人了。

孤零零的。

可悲。

可怜。

可泣。

她心里的人在叫嚣,小七,你真可怜呐!沈宴初好好的,良原君也好好的,只有你不是好好的。

另一个人只是叹息,小七,你这到底是何苦呢?

她想起眼前人曾说的话,“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大公子是对的啊!

大公子从来也不曾骗过她。

从前的小七多蠢呐,她竟为了沈宴初一次次背弃了大公子,一次次置他于险地。

他怎么会不恨她的背弃,怎么会不恨她的愚蠢。

他一次次地训示,一次次地告诫,叫她不要卷进燕国的争斗,她偏偏不听。

他是大公子,燕国将来的君王,与他的性命相比,他对她施加的惩罚算什么?

实在是微不足道。

她犯下的事足够她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了,足够她受万箭穿心剥皮抽筋之刑了。

但他没有。

她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她可怜,还是身上的人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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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雨夜他没有折腾太久,她也十分温顺,由他摆弄。

他要,她便给。

以往她若承受不住总忍不住低泣,但这一夜他没有要她哭。

她举目无亲,只有公子了。

不知他此时的心里是在可怜她,还是在讥笑她。

她背弃了公子,她也被大表哥背弃。

那公子的确该嘲讽她。

可他大抵没有嘲讽,也许在他心里,是可怜大过了嘲讽。

因为他不再往她身上捆什么绳子了。

她心里隐隐感激。

这世上只有眼前的人还肯要她,但眼前的人又能留她多久?

他也终有厌弃她的一天。

他留着她,不过是因为“你这身子,倒能一用。”

可这身子已是瘀痕累累,残破肮脏,他又能用几时?

厌了这身子,便也就弃她如敝屣。

她的眼泪就在眼里,哭声也就在喉间,但她不敢掉下一滴泪,也不敢哭出一声来。

她知道许瞻不愿看她哭,便将所有的委屈难过全都压在心里。

她不会再跑,也不必再当细作,他不必再捆缚她。

颈间垂下的金链条在那人手上兀自轻轻绕着,她想,她会乖乖听他的话,做他的人,只求他不要再囚住她、锁住她,只求他不要再用那粗糙的麻绳勒进她的肌骨。

不,便由他囚着,由他锁着,由他缚着,只求他不要也将她丢弃。

她怯怯地、心惊胆战地望着眼前十指流玉。

那金链条自项圈垂下,绕着她的胸脯环了两圈,最后在中间打了个结,继而扣紧了。

原来这金链条的作用在于此处。

她的鼻尖又酸又涩,一颗悬着的心却又落了地。

那便好。

那他便是还肯要她,还肯留她。

他拨弄着那雪白与赤金交织之处,温声问她,“喜欢么?”

她压着喉间的哽咽,轻声答他,“喜欢。”

他是满意的罢?

她完全顺从,予取予求。

再不会去抗拒他,也不会去反驳他。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小七罢?

但他并没有放她离开,依旧留她在这暴室之中。

她在暗夜里蜷着。

总想逃离的暴室,此时却是她躲风避雨的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