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沉默了一会儿，顾楠辰才开口道，“我想跟你辞职，现在手头上的工作也不是很多，近期的工作都有交代了的，我的工作简单，好交接，随时可以离开。”

顾星辰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你又想出了什么新玩法，还是冯姨又说了什么话让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么大的一个集团，还是容得下你的。”

顾楠辰摇头，“没有，都不是，就是我自己想要离开了，我不想再卷到爸妈他们之间了，也不想卷到她和你之间，不管她对你什么想法，那是她的，不是我的，我也不想去想你对她有什么想法，那是你的，你们的事情。”

“这几年，我……总之，我努力过的，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想要去迎合别人，去做符合别人想象的我和事情，但是现在我忽然想通了，我想做我自己。”

他看向顾星辰的眼睛说道，“曾经，在我还无知无畏的时候，那时候，我是真的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的，以至于后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对你很愧疚，在很长的时间里，我以为也是我的错，认为是自己抢了你的爸爸，所以我过得很愧疚，也很拧巴，既放弃了自己的生活和理想想要顺从他人，又不愿意放弃自己心底所谓的坚守，一直到最后才发现我的努力和放弃没有任何意义，该烂着的还继续烂着。”

顾星辰不置可否，拿了酒杯倒了点酒，推了一杯到顾楠辰这边，然后坐在一旁边喝边听。

“有个人和我说过一段话，别光看到贼挨打看不到贼吃肉，可是我觉得我这个贼吧做得太失败了，为了那点子肉把自己捆了，我也不小了，他们也不小了，我想他们过成这样，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他们是成人，应该自己负责的，我继续留在这里没有什么意义，我一直觉着我欠你，但我后来一直在想，欠你的另有其人，不该我去还，尽管我这么想很多年了，但理智总干不过情感，只要想到你看到你，我就不自觉地‘欠’上了。”

“所以，我离开是最好的办法，不然我会一直这样拧巴下去，我都这么大了，我不想以后一辈子都这样软弱又拧巴，只有离开，做到物理隔绝，才能断了我的这种亏欠，我那时候只是一个孩子，我想我并不欠他们的，也不欠你的，我想做那样不欠的人。”

话说到这里，兄弟两个人相顾无言。

又过了一会儿，顾星辰问道，“你要去哪里？”

顾楠辰手一摊，回答道，“不知道，反正我这边事情交接好了，你我都知道，我的这个职位就是专门给我设的，我离开或是不离开都不会有什么影响，辞呈嘛，我其实早就写好了，过会电子系统里传过去，我没打算经过谁的，同意还是不同意，反正都无所谓，我就是不来了，至于爸妈，就算了，反正我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一个工具，他们应该不允许工具有自己的想法的。”

顾星辰喝了一口酒，看向顾楠辰，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搞不定冯姨的，以及我觉得这样的你太不理性了，以你的学历，在集团里可以以更高的起点去开始，看到更多更系统的东西。”

顾楠辰盯着顾星辰的眼睛说道，“哥，你不需要试探我，我知道我妈对不住你妈，你的心里也并非毫不介意，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的出生非我本愿，是他们要带我来这世界上的，我没有和你抢的想法，况且我觉得我也没那个能力，我现在只是可惜那个男孩，在那个年纪，他失去了他真正的好朋友。”

这话一说出来，现场一片安静。

顾星辰看了看顾楠辰，然后视线转移到大片的玻璃上头，开口道，“我没有在试探你，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能力和水平，并不会值得我去试探，我是真心觉得你在集团里，可以有更高的起步，我妈很早就同我和我姐说过的，利益比感情更重要，自己比利益更重要，当年的我还小，不懂这个，可能对你言辞和行为上是激动了一些，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