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该不会觉得, 那些拙劣的?伎俩,会在朕面?前一直奏效吧?”
不仅仅是李秉稹。
甚至一直在旁垂首以待的?庄兴,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忍不住仗义?直言道。
“方才听郑大人说身患隐疾,洒家还心生了几?分怜悯之心,毕竟算起来,你我都属无?根之人。
可现在听罢这番话,却?觉得你真真是阴毒狠辣至极,这幅没?担当的?模样, 就算在宫里?头?的?婢子寻对食太监, 也绝看不上你这样式的?。”
庄兴止住话语,眼?见皇上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便又撇了撇嘴。
“郑夫人一个小官家的?庶女,还能拿捏得了你这个国公家的?嫡子?且水性杨花的?女人大多欲壑难填, 哦,她就偷过那么一次腥, 后?来就能忍住不偷了?
郑大人为了把自?己?撇干净,还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打量着那些床帷之事无?人知晓,就能在此乱泼脏水。”
郑明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其实?但凡还有一线生机,他也不想将徐温云推出去, 可现在事已至此,反正最后?都是个死, 自?然是什么阴谋诡计都用上, 保不准哪招就奏效了呢!
郑明存浑身紧绷, 脸红脖子粗,拔高?音量着解释。
“她并非是不敢出去偷人, 而是不能!皇城根底眼?线众多,她顶着容国公府嫡长媳的?名头?,就算顾及着孩子,她也不敢行事太过放肆。
先头?因难产在榻上躺了一两年,可自?从大好之后?,每隔十天半个月,都要上相国寺走?一趟,焉知不是在与?男人幽会?”
徐温云去相国寺这事儿,龙鳞影卫查明,向李秉稹禀告过。
她在相国寺点了四盏长明灯。一盏给生父亡母;一盏给同胞弟妹;一盏给儿子;还有一盏不知为谁而点,且并未留下任何祈福祝祷之言。
眼?前,郑明存还在困兽犹斗着。
“……这所有一切,都是那个贱人在其中作祟,微臣包庇纵容甘愿受罚,可整个容国公府都被蒙在鼓里?,不知内情,还请皇上开恩,绕过他们!”
其实?这番说辞,算得上极其自?洽。
且郑明存也不怕皇上去查。当年为此事善后?的?管家已经老死;那个车夫后?头?也被处理掉了;只剩下那个狗腿子婢女阿燕,因着徐温云处处袒护,所以一直没?能找机会做掉……大可推脱她们是主仆相护。
红颜祸水,蛇蝎心肠。
女子背锅,天经地义?。
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的?啊!
他郑明存是有错。
错就错在撞破徐温云当年的?相好是皇帝时,念及七年的?夫妻情谊,心慈手软,没?能下狠心杀了他们母子二人!
但凡当时能冷血无?情些,此刻就是死无?对证,哪里?还能轮得到皇上与?他对峙?
楼阁中的?空气,仿若被凝固了般,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郑明存下颌角绷紧着,微微呼吸都需要用尽全力。
可李秉稹压根就没?有理会这些诡辩。他垂下凤眼?,纤长密集的?眼?睫扫下一片暗影,眉梢带怒,微微倾低下身,瞳孔中迸射出冷酷且危险的?光芒。
“……可知你嘴里?的?野种,是谁的?孩子?她四年前又是和谁缠绵悱恻的?么?”
李秉稹眼?周骤紧,暗涌着强势霸道的?占有欲,“是朕。”
堂堂帝王,竟就这么轻而易举,承认了曾经与?臣妇的?一段私情?这副敢做敢当,错也是对的?极致嚣张气场,压得郑明存喘不过气来,浑身都微微颤栗。
“想来你也早就猜到了是朕。否则那日在宫宴上又岂会追出来,且次日就要请调江南赴任呢?现在还刻意佯装不知,言语极尽冒犯,想要撇清干系。”
“你的?戏,实?在是好。
好到让朕一度就信了你们的?夫妻情深,可演得再真又如何,生死攸关面?前,不还是彻底暴露了本性?”
方才为了掩盖秘密逃离京城,不惜与?皇帝争锋相对;现在为了苟全性命维护家人,又开始断尾求生极尽狡赖。
滑跪得那叫一个迅速。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也当真算得上是能屈能伸,倒确确有些让李秉稹刮目相看了。
“你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错就错在太傲慢,觉得能将所有人都戏耍于股掌之间。分明没?有纵观全局的?能力,却?滋生出那些莫须有的?野心。”
李秉稹捏着扳指,嘴角噙了抹冷笑,通身都散发着身为上位者不可侵犯的?气场。
“旁的?不说,你难道不知隐匿龙种,瞒而不报,便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么?
今日人倒是来得齐全,朕只需一旨令下,御林卫便可将门一栓,手起刀落,将满院都屠戮尽了。从此祁朝,想来也就不会有什么容国公府了吧?”
庄兴也看不上郑明存的?做派,适时揣手呵声,紧而落井下石,阴阳怪气填补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