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豁然睁开眼, 眸光炯炯有神?,话语坚定如铁,
“龙生九子, 各个不?同。
自是越多越好。”
寻常百姓人?家?,都讲究绵延子嗣后代昌隆,更遑论有江山要继承的天家?皇室。
皇家?子嗣原就极其珍贵。
在成长过程中,还要预防疾病早夭,遭人?暗害遇刺,成年之后又要防止战亡陨落……但凡稍有不?慎, 都会有英年早逝之忧, 且还要排除些庸碌无能之辈,所以皇嗣可不?就是越多越好嘛!
论起来, 前朝就是亡在子嗣单薄上?。若非那勤德帝三个儿?子早夭,勤德帝又年老体弱, 无生育之能,只?得?从宗室中过继了不?到十岁的孩童继承王位, 又岂会有后来封地藩王作乱,贼匪各个揭竿而起?
陆煜这番考量自有他的道?理。
而落在旁人?耳中, 就各有各的意味。
“好!好一个越多越好。”
马镖头年岁稍长些,就喜欢含饴弄孙之乐,他眸光在二人?身上?流转, 脑补了番他俩的孩子的伶俐相貌,不?禁拍手称赞, “元白啊, 除了喜酒, 这孩儿?的周岁宴,也必要记得?给我发请帖呐!”
裘栋却皱起了眉头, 只?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嘟囔道?,
“好什么好,当自己是配种下崽的牲口呢,还越多越好?他想得?倒是美?,那也得?周娘子愿意给他生呐。”
徐温云呢,她听了这话左耳朵进,右耳朵也就出了,毕竟陆煜今后想要几个孩子,委实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自顾张开了十个指头烤火。
此时?阿燕也回来了,这么往返一趟,身上?浇得?更湿,徐温云立马挪了位置,让她凑到了篝火旁,呵气帮她暖手。
过了会儿?,不?知是哪个镖师带头,唱起了思?念家?乡妻儿?的民歌,男子粗旷沙哑的嗓音,萦绕在庙堂之上?,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为悠扬的曲调作配,显得?格外悦耳动听。
得?老天爷眷顾。
这场秋雨来得?急,去得?也快,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雨就小了些,阳光冲破层层乌云的遮蔽,重新洒落大地。
“若再耽搁下去,赶到汝宁就得?半夜,大伙儿?这就启程吧。
元白,这雨将?马缰马鞍都浇透了,我们皮糙肉厚的自是习惯,只?怕你淋雨受冻,担待不?住。”
说这话时?,徐温云正站在身旁,她岂能错过此等机会,立即上?前道?,
“我那车架倒是甚为宽大,如若陆客卿不?介意,可坐上?同乘一路。”
陆煜微微颔首,
“那便劳驾周娘子多担待了。”
“哪里?哪里?。”
马镖头在旁看得?一头雾水,这二人?该做的不?该做的,不?是都已经做过了么?却怎得?还这般客套?
就算要因为名声避讳着,也未免有些做戏太过了吧?他也搞不?懂现在年轻人?套路,清了清嗓子就跨马领队去了。
镖队重新上?路。
下过雨后的道?路泥泞难行,比起晴时?要难走不?少,可行程要紧,镖队也只?能缓缓前行。
悠悠晃晃行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坐在车架外的阿燕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不?是?
怎得?过了这么久,就没?听见里?头传来半分动静,莫非他俩就那么干坐了这么久,大眼瞪小眼,半句话都没?说?
车架内。
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陆煜踏上?车架,聊起帷幔的瞬间,就只?觉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因着这主仆二人?防范得?当,车窗都有可粘连的防水油纸,所以里?头很干爽,一点都没?有淋雨的痕迹。
雅致,柔美?,香软,馨香。
四处都散发着女子独有的气味。
陆煜左手边是散落翻开的风月画本?,右侧的置物架上?,放着各式各样晒干了的花茶。
这车架确实很宽阔,可他坐在白色软纱绵柔的坐垫上?,却觉得?颇有些束手束脚,有些不?能动弹。
而徐温云呢。
陆煜人?虽在眼前,可她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发怯,毕竟二人?才闹过别扭,她实在是担心说错了话,又惹得?他不?悦,那岂不?是今夜又要独守空房?
于是二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最终,还是徐温云率先出击。
她软着身子靠了过去,娇声怯怯低问了句,“煜郎可还是在生气么?”
陆煜身子一僵,并?未将?人?推开,而是垂下狭长的凤眼,垂头望着怀中的佳人?。
“……你昨日之所以去寻那泉眼,是想,给我生个孩子?”
就知他或许会问这个。
徐温云犹豫着点了点头,“嗯。”
陆煜默了默,剑眉微蹙,
“我不是说了时候还未到么?
怎得?,心急了?”
“……就知煜郎心中对此另有打算,我也不?敢忤逆,人?家?也不?过就是想先探明那泉眼的方位,待今后打算要孩子了,也好命人?来取上?一壶,如此不?是事半功倍么?
且人?家?那日不?都已经服下避孕丹了,喝那泉水也是无用啊。”
原来如此。
陆煜闻言松了口气,这才伸臂回抱了她,又牵过柔荑,见她葱白的指尖握在手中,许诺道?,
“你放心。
待时?机成熟,我会给你个孩子的。”
给?
凭何?要坐以待毙等着你给?
若她想要,自取便是。
徐温云嘴角上?扬,流露出丝细微谑笑,身子却靠得?更紧了些,又在他怀中扬脸,略带了些娇嗔道?,“煜郎气性也太大了些,生生晾了人?家?一晚上?,你是不?知,人?家?今晨起床没?瞧见你,心肝都碎了。”
“难道?夜里?没?有我在身侧,你当真能睡习惯?”
自是睡不?着。
凉水澡都冲了三次。
只?是他还有些羞于承认,不?想让这女人?觉得?自己对她这般看重,只?淡声道?,
“有何?睡不?习惯的?
美?梦一场,甚是香甜。”
徐温云佯装不?悦,垮着脸懊丧道?,
“真真是好没?心没?肺。
原来只?有我为了煜郎牵肠挂肚,而煜郎压根就未曾将?我放在心上?。”
此女是个不?安分的,在怀中拧着身子撒娇撒痴,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声音委实很好听,清然透亮,好似林中枝间的婉转鸟鸣,尤其是在榻上?……娇婉韵味,让人?却之不?能。
陆煜忽就身火燎起,干脆捏按着她的下巴,朝她的檀唇俯身碾去,手掌也开始游走起来。
这亲吻来得?突然,徐温云瞳孔微震,尤其是感受到了他蓬勃的欲望,更是吓得?摇头,粉拳捶打着他坚实的胸口。
终于在迅猛又绵密的亲吻中,见缝插针寻到个当口,偏过头喘气出声,音调水媚,“……煜郎…别,此处不?行……”
现二人?可不?是在无人?的私密房间。
是正行驶在路上?的车架,就排列夹杂在镖队的诸多车架当中,外头时?不?时?还有镖师打马经过,蹄声做响!
陆煜钳住她挣扎的双手,紧而贴着她的耳根,嗓音嘶哑到极致,“…是你说想我想得?心肝都碎了……莫怕,有雨…”
徐温云抵不?过他的力道?,只?能任由他轻抱着躺平在木板上?,身体也开始绵软,无力反抗……
某些极力压制的呜咽与嘤咛,在沙沙作响的雨声中,隐于无形。
镖队行进过程中,因着雇主们时?常需要更衣,又或者需要买路边摊贩的瓜果,所以常停驻车架。
这种情况委实常见,只?要及时?跟上?,镖师们大多都不?会管。
裘栋是个格外关注徐温云的。
眼见淅沥大雨中,她的车架顿然停驻在路旁,久久未能归队,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不?由不?断回望……
马镖头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看什么呢?”
“周娘子的车架是不?是坏了,怎么停了这么久?要不?要去瞧瞧啊……”
“坏什么坏?她之前那副车架在蛮莽山被贼匪砍废了,这幅是前几日刚刚新买的,哪就这么容易就坏?且若当真坏了,她那婢女自会鸣笛一声,让修车师傅过去看,需得?你这么操心?”
马镖头抬手就是要一掌,衣袖在雨中挥出条水线来,
“人?家?指不?定就是去林中更衣,你莫非这也要去看?我看是你这臭小子私心作祟!”
挨打挨得?多了,裘栋自然也就学乖了些,这次偏身躲过后脑勺这一击,又手掌向?下一抹脸上?的雨水,
“……那万一碰上?贼人?怎么办?”
“那陆客卿在车架上?坐着,碰上?贼人?也用不?上?你出头!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前头领队。”
得?了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