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
自然是想在?襄阳, 留下我?们格外深刻且美丽的记忆呀。”
看傻了?吧?
没想到?她还会跳舞吧?
没想到?她舞技会这般精妙绝伦吧?
主打的就是个出其不?意!
见陆煜满心?满眼?都透着喜欢,徐温云心?中不?由有些自得,愈发想要显摆炫技。
只见她就这么将右腿往前轻轻一踢, 那小腿肚就瞬间笔直抬高到?了?耳旁,紧而控腿到?半空中,伸手往后弯腰触地,呈现出种柔若无骨,常人难以做到?的姿态,袅娜娉婷跳跃着, 如飞天神女?般微滞在?半空中, 复又轻巧落下。
动作行云流水,极其俊逸。
哪怕是陆煜以往见过的任何舞姬, 都不?及她此?刻的风采,这何止是让人惊叹了?, 实在?是让人惊艳极了?。
徐温云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下巴微扬, 慧黠中带着几?分自满,
“如何?是不?是觉得这记忆更深刻, 更美丽了??”
陆煜望向她的眸光深邃且专注,亦带着浓厚的欣赏与赞美,这次他终于没有扫兴, 而是颔首肯定。
“……我?必牢记在?心?,不?会忘怀。”
可刚正经说完这句, 就见男人眸中光亮逐渐平息, 换上了?另一种晦暗的光彩……
她原以为他还在?酝酿些什么溢美之词, 可谁知他凑近,略略低头, 语意深长?道?。
“只是我?之前竟一直不?知芸娘是个如此?筋骨绝佳,体柔身软的,待回去后,我?定要与你换些新?的招式,好好切磋切磋。”
?
切磋。
哪个切磋?
是打架的那个切磋?
还是什么旁的切磋?
这又是什么暗戳戳的虎狼之词?
徐温云愈发觉得,此?人的话?总是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全是男欢女?爱那档子事。
啧,这习武之人的原始欲望,是不?是都要比常人更强些啊?也实在?是想不?到?,他是如何素着长?这么大的。
这青天白日的,徐温云不?愈与他扯那些床榻之事,只嘟囔着嘴略微表示不?满。
“……我?这又是送玉笛,又是献舞的,对煜郎的这片真心?,实在?是天地可鉴,却怎得也不?见煜郎对我?多体贴体贴?人家可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总是主动,也会累的。”
这娇声软语的,听?着倒不?像是在?斤斤计较,而是在?撒娇寻求关注。
陆煜现在?若恢复宗亲皇子的身份,单单就凭她方才起舞的这份心?,早就命人捧来珍稀珠宝,古玩字画,各地贡品……以博得红颜一笑。
可偏偏他现在?只是个镖师。
且在?不?知不?觉中,他好似自觉带入到?了?这个穷困镖师的角色之中,很是自得其乐,暂时并无表露真实身份的想法。既不?能在?钱货上尽心?,那就只能从其他方面弥补。
陆煜左右观望一番,只见集市巷道?的尽头,专门圈围出片宽阔的场地,设了?个射箭的赛场,那是民间百姓平日里喜闻乐见的项目,比试箭术。
按照难易级别,对手不?同,置放了?各式各样不?同的彩头。
彩头越贵重?,相应的难度就更高,入场费也就更贵。
以陆煜平日的身份,是从来不?屑屈尊降贵去同旁人比试的。
这世上能得以让他下场论个高低的,唯有两处。
一个是狼烟弥漫,刀光剑影的战场。
一个是杀人无无形,诡谲多变的朝堂。
但今日,他愿破例,为周芸玩玩这些微不?足道?的小把戏。
他抬眼?朝场中堆山码海的彩头望去……几?乎就没有能入得了?他法眼?的。
唯一样东西,尚算还算过得去。
那是块悬挂在?最高处的玉玦,通体碧绿,莹润如脂,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润透亮。
徐温云原是挤在?人群中看热闹,亦一眼?就看见了?此?物,眸光一亮,“那玉玦好看!编个如意绳坠在?腰间,既能做压裙摆的步禁,又可做个装饰。”
周围人七嘴八舌说叨起来。
“姑娘好眼?光,那玉玦可是箭场上最贵重?的彩头,据说是从皇城流出来的,不?仅成色极好,还触之生温,价值千金呢。”
“……好东西自是谁人都喜欢,可到?不?了?手啊!呐,挂在?那儿整整三年了?,多得是人冲它而来,就没见有人能赢得了?任冲,将它摘下来过。”
徐温云不?禁好奇,
“这任冲是何人啊?射箭很厉害么?”
“姑娘有所不?知,那任冲是竟宁三十年的武状元,自从腿有伤病落下残疾后,就回到?襄阳任了?个闲散武职,顺手开了?这么个箭场。”
“那可是皇帝钦点的武状元,弓马骑射功夫,都赢过鞑靼第一勇士,你说厉害不?厉害?”
“所以说那玉玦就是个噱头嘛,就是那任冲用来敛财的,初级箭场入场费只要一两,而以它为彩头的特级箭场入场费就要五百两。
可想而知,这些年他到底赚了多少。”
“可不?是,五百两都够买套上好的头面了?。”
……
徐温云正听?众人说得津津有味,扭头就发现身侧男人不?见了?,只见他竟出现在?了?特级赛场的报名处,待她反应过来赶到?的时候,报名费都交了?。
她气喘吁吁跑来,瞪圆了?眼?睛,
“你这是做什么?疯了么?”
他一副翩跹君子的模样,
“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方才给我?跳了?舞,我?亦想为你尽尽心?,你不?是喜欢那玉玦?我?这就将它赢回来,坠在?你的裙面上。”
“赢?如何能赢得了??
陆煜你听?我?说,我?知你武艺高强,可总不?能认为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须知对方可是武状元,你知道?武状元是什么概念么?”
陆煜负手而立,不?甚在?意的样子,
“都还没比,你怎知赢不?了??”
说罢,便不?再理会她,只昂首挺胸,撩袍径直往赛场中阔步而去。
徐温云原想再上前劝阻一番,结果?被箭场的小厮们道?了?声“箭锋无眼?,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就将她伸臂拦截在?了?场外。
她急得在?场外直跺脚,毕竟也不?知他们会是怎么个比法,总不?会以性命做赌吧?她这腹中孩子还未怀上,万一陆煜这好不?容易相与上的孩子生父,就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生是好?
千不?该万不?该。
就怪她多嘴夸了?声那玉玦好看,否则就不?会闹出这档子事儿了?,可她也实在?没想到?,陆煜能一下掏出五百两巨款来。
此?事她未来得及细想,就听?箭场中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响亮鼓声。
特级箭场入场费高,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入内,但凡有人冲着那玉玦来同何冲挑战,都会敲锣打鼓,大肆宣扬,无形间也是在?给那任冲造势。
四周的百姓们纷纷闻声而来,个个伸长?了?脖子,在?场外等着看热闹。
徐温云立马拉住个面善的妇人,“请问这特级箭场,是怎么个比试法啊?”
“小娘子是刚来襄阳的外地人吧?
这比射箭,其实比得就是准头,将那箭矢射中箭剁上的红色靶心?即可。”
“一般来说,常人可射六十步。
寻常武将可射一百二?十步。
而襄阳城中人人都知,何冲能射一百五十步,且他为了?能时时迎战保持最佳状态,日日都苦练箭术,这也是为何他整整三年都未有过败绩的原因。”
“一百五十步以外,三只箭矢,得中红色靶心?多者,为胜。”
徐温云不?禁为陆煜开始担心?。
学武之人,总不?可能将内家功夫与各类兵器全都掌握纯熟,总有不?擅长?之处。
由那日在?湖心?亭中看,陆煜的轻功绝佳,内力?也很深厚,怕就怕他拉弓射箭上有所欠缺呢?
那可是整整五百两。
扔进水里好歹都能听?个响,若是平白添在?这箭场中,岂不?是在?给他人做嫁衣?任是平日里挥金如土的徐温云,也不?禁开始肉疼。
战鼓声止。
箭场外围得那叫一个人山人海,那何冲好似在?当地甚受推崇,在?人们的千呼万唤中,缓步踏入场中。
他瞧上去只三十出头,人瞧着很精烁,秋日里上身也只套了?件短衫,显露出蓬勃鼓起的肌肉。
于此?同时。
百姓们也开始对陆煜评头论足,交头接耳起来。
“那郎君生得俊朗,身板也正,瞧着也不?像是愣头青呐,怎得这么想不?开,想着要挑战何冲?”
“钱多了?没地方花呗,每个月不?都有几?个这样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你们见得还少么?”
“绣花枕头,空有皮囊而已,我?觉得他或一箭都射不?中。”
“你们是信他能赢,还是信我?今后能封阁拜相?”
……
徐温云有些听?不?下去,原想和?他们争论几?句,却被阿燕适时拦住。
此?时场外议论纷纷,场内二?人将将打了?个照面后,以及预备开始比试。
按照箭场的规矩,及何冲本人的习惯,这头一箭,由何冲率先射出,毫不?例外,正中靶心?。
场外人群传来的阵阵欢呼声,以及占据主场,初初领先的形势,无疑能给应战对手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陆煜神色却丝毫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