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这人莫不是醉糊涂了?!

徐温云被他掐得生疼,却不敢反抗半分,只紧紧咬着下唇忍受。

她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只觉惊惧更甚,瞳孔震动着抬眼望他,眸中水雾上涌,泫然欲泣。

郑明存见她要哭,只冷哼一声,松开了手,转身行至圆桌前,倒了杯冷茶灌下。

“夫人喜欢孩子么?”

依据经验,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同他反着来。

她捂着受伤的小臂,只颤巍巍朝他走近两步,提着心尖,疼到喉嗓都在抖。

“出嫁随夫。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夫君喜不喜欢。”

这没根没骨,逆来顺受的模样,果然很让郑明存满意。

他先是眉峰微扬,然后吁了口长气,

“稚童软萌,我自然喜欢。

只是夫人也知,我身子不济,恐今生都难有子嗣,如此论起来,实在乃人生一大憾事。

徐温云只能立马安慰,

“郎主放心,我提前命人打探过,京中有好几位御医都极擅治疗此症,只消一到京城,我们便可登门拜访,假以时日,必能根治,让郎主得享儿孙绕膝之乐。”

可若当真能治好,又何须等到今日?

这十余年来,郑明存尝试过的药方何止百种,什么春蚕壮阳方蛇通阳宝龙兄蛇油……那苦口的汤药徐温云只吃了三年,而他吃了十余年,可恨依旧一点成效都没有!

退一万步讲,若非这隐疾无法治愈,他又哪里会娶徐温云为妻?

以荣国公府的家世门楣,以他高中探花的俊逸之才,当初大可聘一位高门贵女,只不过那些精养出来的女子大多心气高,若嫁进门后不满他的不全之症,一个闹腾开来,两厢都不好看,倒不如就娶徐温云。

貌美如仙,家世又低,还有两个拖累,能隐忍,够坚韧,好难捏,哪怕受了委屈也无人为其出头。

实在是装点门面,安守后宅的最佳选择。

“明知此症已是药石无医,倒难为夫人还肯好心宽慰我,其实不怕同你说,这病就算能治好,我也等不了那么久……

我需要立即,马上,赶紧有个孩子。

且最好,是男胎。”

这不举萎靡之症,就算娶妻遮掩,也瞒不了多久。

以往在袁州就任倒还好掩盖,可一旦入了京,皇城根底眼线众多,若是不慎穿帮,那今后在官场上应该如何做人?只怕走在路上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在旁人眼中,他郑明存只能是完美无缺的存在,绝不能有半分瑕疵!

再者,也是最紧要的。

父亲已然老迈,早就有心要传爵,而他作为族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个,公爵之位原毫无意外是要落到他头上,□□国公府向来看中血脉,眼见他成婚三年却还未生出嫡长孙,此事就一直耽搁下来,昨日家中来信,道庶出的二弟于两月之后即将成婚。

若是让庶弟先他一步生下男胎,那爵位花落谁家,还当真就是说不准了。

但凡有个孩子,名利钱权,皆会随之而来。

若一直无所出,一切都如空中楼阁,摇摇欲坠。

想到此处,郑明存抬眼望向站在桌旁颤抖的徐温云,

“我现下是何处境,夫人应该瞧在眼里。

夫人如此贤惠,想必会为我分忧吧?”

入荣国公府久了,徐温云多少也能咂摸出几分他的想法,只是却还不明他语中的深意,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又怕号错了他的脉搏,只颤着嗓子回答,

“郎主希望我如何分忧?”

摇曳的烛光之下,郑明存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唇边掠过一丝精明的笑意,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默了几息后,也不再卖关子,终于道出了那个萦绕在脑中许久的念头。

“我虽不济事,可不是还有夫人么?

你这幅身子调养多年,已是到了最适合生育的时候,不如委屈委屈夫人,去外头借种怀胎带回来,充做我荣国公府的血脉?”

徐温云猛地抬起头,瞳孔因惊恐而放大,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她是听错了么?

什么?借种生子?

徐温云自小受过妇德戒训的世界观,在此瞬间坍塌。

“……不!岂可如此?

我凤冠霞帔拜了天地,嫁的是郎主!

郎主岂能推我去与旁的男子…做那样的事?”

寻常男子确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可郑明存做得出。

他自小生在高门侯府,又在朝中磨砺浸*淫许多年,什么内宅手段,官场倾轧没见过?

只要能往上跨一小步,多得是人愿意设计构陷,罗织罪名,搅得人头落地满族皆亡,而他只不过利用妻子去借种生子罢了,对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

“夫人之所以拒绝,许是觉得我丧尽天良罔顾人伦,可于我们夫妇来说,这实在是能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只要生下孩子,你便再也不用喝那苦口的养身药,而我也能借着嫡长孙承袭爵位,实在是一举两得,互利双赢!

且夫人放心,我无法生育,夫人此举是为我排忧解难,你怀胎之后我不仅不会怠慢半分,反而会将你肚中胎儿视若己出,倾尽荣国公通府之力,将其培育成才,将来我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岂不乐哉?”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代表这绝非酒后的贸然之语,而是早在脑中权衡过利弊,想要将其真切落到实处的招法,且二人挑破到如此这种境地,已绝非徐温云轻易能动摇得了。

可她到底是个知廉耻,懂荣辱的女子。

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她尽力转寰着。

“郎主何至于此?咱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想要个孩子而已,哪就至于走岔到那一步?郎主大可在宗族中过继一个,又或者……咱们去慈幼院领养一个!如此都无碍的啊,郎主若是答应,我入京后便可为你相看……”

“分明你张张腿,就能神不知鬼不觉解决的事情!为何要再冒风险?牵扯许多人进来?!”

眼见她这般油盐不进,郑明存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压着嗓子怒喝一声,截断了她的话语。

“我意已决,你愿也得愿,不愿也得愿!

夫妻三年,我对你并非一丝情分也无,只要你能顺着我的心意将此事办好,今后你便是独占后宅的国公夫人,我保你通家老小满门富贵!可若是出了差错,又或是走漏风声,我只需稍稍施展手段,便能让你那个病秧子妹妹香消玉殒,让你那个上进的弟弟青云路断,再无功名可言!你若不信大可试试,话已至此,你便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