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祁一直在书房待着,迟迟没回卧室。
不知道是巴黎那边的项目出了问题,还是他不愿意跟她结婚,怕她死缠烂打,所以干脆避着她。
姜凝躺在床上,想着陆时祁先前的那番话,她情绪低落得一直睡不着。
沈宴微信上回了她“好”以后,便没什么动静。
姜凝还以为他起码明天才会来接她,谁知夜里两点半,她手机便响了。
沈宴打电话过来:“住哪,我让人去接你。”
姜凝蹭地从床上坐起,再次确认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你现在就来了?”
“你大晚上说要回家,是不是受委屈了?我哪还会让你在那边隔夜?”
沈宴的嗓音温醇柔和,带着安抚,姜凝的鼻头莫名一酸,眼泪又差点落下来。
沈宴又说:“我人在国外,暂时赶不回去,先让李伯去接你,他人已经到机场了,你把地址发给我。”
沈宴来过秋水湾,姜凝没敢说现在的位置,便随便说了一家她上班路上会遇到的酒店。
她现在赶去酒店,等一会儿差不多接她的李伯也能到。
挂断电话,她爬起来收拾东西。
这段时间陆时祁买了不少衣服包包首饰,她都不打算要了,只把自己的东西装进箱子。
这个时间管家和叶婶都睡着,没人发现她。
姜凝自己拖着行李箱从别墅里出来,回头望着眼前这栋楼。
寂静浓郁的夜晚,唯有书房的窗户还亮着灯火。
她盯着那扇窗驻足片刻,摸着自己的小腹怔神。
这一走,她应该不会再来童城,从今以后真的不会再见了。
凛冽的寒风裹挟而来,姜凝打了个哆嗦,回神后把手机上陆时祁相关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拉着行李箱离开。
她在酒店门口等到了接她的李伯。
李伯的父亲是沈宅的老管家,也是沈老爷子的心腹。
当年姜桦带着姜凝离开后,沈宴和沈寂兄弟两个被沈老爷子养在老宅。
老爷子忙着薄商集团的事,又上了年纪,照顾孙子力不从心,平时大都是李伯看护着,故而沈宴和沈寂都和李伯关系亲厚。
后来沈宴把姜凝接回去,李伯爱屋及乌,对姜凝也很好。
李伯看到姜凝,忙下了车接过行李:“五小姐,这么冷的天,等久了吧?”
姜凝摇摇头,有些惭愧:“李伯,深更半夜麻烦您,真不好意思。”
“麻烦什么,你念大学开始就很少在家待着,好不容易毕业又在童城这么久,我听大公子说你要回家,心里高兴着呢。”李伯说着,帮她打开车门。
姜凝坐进车后座,李伯关上门,把行李放进行李箱,绕到副驾的位置坐进去,边系着安全带边对司机道,“师傅,去机场。”
机场的路上,姜凝问李伯:“大哥出国了,那沈寂在家吗?”
李伯转头看过来:“四公子最近有一个全封闭的培训,平时很少有时间看手机,你回家的事大公子还没跟他说,不过四公子应该这两天就回来了。”
沈宴和沈寂都不在,那就只有爷爷在家。
姜凝的二叔、三叔都在外面另有住处,只有他们大房的兄妹三个,是跟着老爷子住在沈家老宅的。
从被接回沈家开始,姜凝就觉得爷爷这个人对儿孙们很冷淡,没有明显溺爱过任何一个。
只有大哥和三堂哥,因为是爷爷看重的接班人候选,爷爷对他们两个的关注会比孙辈的其他人多些。
但所谓的关注,也仅仅体现在与沈家利益相关的方面。
他是很传统的大家长,没有陆时祁的爷爷奶奶那样和蔼可亲,姜凝骨子里有点怵他。
先前的心思全在陆时祁身上,直到此时此刻,姜凝才意识到回到澜城对她而言也不是万事大吉。
只要她肚里还揣着个孩子,一场腥风血雨,恐怕免不了。
其实比起面对爷爷,姜凝更怕面对沈宴。
爷爷这个人虽然从来没有亲近过姜凝,但也从来没有苛责过她。
记得她小时候跟着沈寂闯祸,大哥骂他们两个的时候,爷爷有时候还会叫着大哥去做别的事,也算变相为她和沈寂解围。
姜凝对爷爷的怕,主要是因为他太少笑,对谁都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
但对沈宴……
姜凝不犯错的时候不怕他,一旦做什么错事,怕他怕的不得了。
沈宴斯斯文文,脾气很好,对她一直以来算是溺爱的。
但沈家上下谁都知道,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震怒,是连真正的掌家人沈老爷子都会退让三分的程度。
她在童城待了半年,沈宴怎么让她回去她都不听,如今却大着肚子回家——
等沈宴从国外回来,怕是会打死她!
直到坐上回澜城的飞机,姜凝内心还在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沈宴解释这个孩子的来源。
如果把她和陆时祁的事实话实说,沈宴和陆时祁恐会因为她闹出矛盾,到时候难保不会影响他们之间多年的情义。
虽然陆时祁拒绝跟她结婚,说出来的话也刻薄难听,姜凝这么久的努力付诸东流,但她觉得还不至于要因为自己,牵扯到他和沈宴的感情。
毕竟陆时祁从一开始就是不婚的,她明知道,却主动招惹。
既然她选择攻略陆时祁这块磐石,就要承受很可能攻略不下的后果。
只是谁也没料到,能出现意外怀孕这种变故。
在这件事情上,陆时祁就算再无辜也是难逃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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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澜城机场时,天还未曾大亮,偌大的广场上灯火通明。
下飞机,早有车辆在候着。
姜凝坐进去,车驶离时她临时改了主意,对李伯道:“既然两位哥哥都不在,我先不回家了,李伯,你送我到云泱那里。”
说完她给程云泱打电话,告诉她自己一会儿过去找她。
站在程云泱家门口按门铃,对方出来时蓬头垢面,强撑着眼皮拉她进去:“你怎么连夜从童城回来了,难道出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