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的楼上雅间里，气氛静得有些诡异。
陆时祁不开口，饭桌上没有人说话。
相比之下，姜凝反倒是最轻松自在的那个。
她只顾低头吃自己的东西，随便他们几个大眼瞪小眼。
看到距离自己稍远的菜，她食指戳戳陆时祁的胳膊，眼神示意：“我要那个。”
于是陆时祁在关珩和陆时临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旁若无人地夹起一筷子放在她跟前的碟子里。
陆时临盯着他们，眼睛快充血了。
难怪上次行政部团建，姜凝直接坐在二哥旁边，这两人肯定早就勾搭上了！
陆时临越想越气，憋了许久，终于还是出声：“二哥，你截我的胡，不应该给我个解释吗？”
陆时祁手上拿着白瓷茶盏，漫不经心地把玩：“这话，你该问姜凝。”
突然被Cue，正吃着菜的姜凝腮帮子还鼓鼓的，下意识转头看向陆时祁。
他们兄弟两个说话，管她什么事？搞得她像红颜祸水一样。
陆时祁不紧不慢掀起眼睑看她：“你口口声说暗恋我四年之久，如今我被人误会，你不替我澄清一下？”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凝若再不出来澄清，就该证明她所谓的暗恋是假的。
于是，姜凝放下筷子，待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看向陆时临道：“小陆总，确实是我追的你二哥，另外我都拒绝你很多次了，本来咱们俩就没戏，所以你二哥跟我在一起不算截胡。”
“……”
陆时临本就破碎的心，又被补了一刀。
“你们合伙欺负我，这饭本少爷吃不下去了。”
他说完起身装作要走，结果没人搭理他，陆时临急了，“陆老二，我都失恋了，你一句安慰都没有，你还是我哥吗？”
陆时祁从容喝了口水，平淡的嗓音里听不出起伏：“你从读大学到现在，哪年不失恋十次八次，还没习惯？”
陆时临气呼呼，直接走人。
关珩本就在这儿待得局促不安，见此也忙起身，对陆时祁恭恭敬敬道：“二表哥，我去看看三表哥。”
从雅间出来，见陆时临抄着口袋吹着口哨下楼梯，心情好像没有他刚刚表现出来的那么糟。
关珩心里困惑，小跑两步跟上去：“三表哥，你没生气？”
陆时临嗤笑一声，脸上浑然不在意，甚至觉得稀罕：“连陆老二都知道谈女朋友了，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大跌眼镜还差不多。”
关珩小心翼翼：“可二表哥的女朋友，不也是你喜欢的人？”
“我谈过的恋爱，比你走过的路都多，又不差这一次。”
说到此处，陆时临停下来认真想了想，“姜凝确实算我追的时间比较久的，要是换作别人抢了我看上的人，我肯定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他忽而叹了口气，对关珩道，“不过你二表哥这棵万年铁树好不容易才开一次花，多新鲜，我跟他计较什么？”
何止陆时临觉得新鲜，关珩到现在也仍反应不过来。
二表哥是个工作狂，心思就没用在感情上过，而且一向对外婆给他介绍对象这件事很排斥，后来直接对外宣称自己不婚，彻底断了外婆的念头。
关珩当时看二表哥那样子，是真打算一个人孤独终老的。
他以为二表哥何止不婚，恋爱恐怕都没兴趣。
没想到如今居然谈了个女朋友，又是陪着出来看电影，又是在餐桌上给夹菜，好像还挺上心。
不过他这个女朋友，颜值确实很高。
看来以前是没遇到惊艳的。
停车场，陆时临上了车，关珩跟上去坐进副驾驶，他肚子还饿着，便问：“三表哥，我们现在去哪吃饭？”
陆时临一踩油门，调头驶离泊车区：“回家。”
“啊？”关珩面露失望之色，“好不容易出来，咱们不在外面吃？”
陆时临：“吃什么吃，我现在要回家告诉奶奶，我哥瞒着家里在外面谈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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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祁和姜凝吃过晚饭回秋水湾的路上，陆时祁的手机响起。
他手机连接了车载蓝牙，接听后整个车厢内都环绕着陆老太太慈祥且八卦意味浓郁的声音：“老二，你谈女朋友了？是真的在谈还是你怕我逼你相亲，所以花钱雇来的？哪家的姑娘啊？多大了？叫什么名字？你们怎么认识的？还有……”
“奶奶。”陆时祁打断陆老太太的接连询问，余光瞥一眼副驾驶的姜凝，“别查户口了，人家姑娘听着呢。”
陆时祁一句话，使得周遭陷入寂静。
车厢内，只隐约传来细微的电流声。
姜凝有些无语地看了陆时祁一眼，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主动向老太太问声好。
踌躇未定时，那端终于又有动静。
陆老太太明显已经调整好状态，声音比之刚才愈发温柔和善：“姑娘，你在旁边？”
姜凝赶忙乖巧应答：“奶奶，我叫姜凝，是陆时祁的女朋友。”
顿了少顷，她继续说，“我不是他雇来的，我们确实在谈恋爱。我今年22岁，和陆时祁是大学校友，我大学的时候就可喜欢他了，就是为了追他毕业后才到陆氏集团上班的。他如今终于被我感动，成了我的男朋友。”
她顺带着把陆老太太先前的疑问全都耐心解答了一遍。
陆时祁指骨明晰的手随意把着方向盘，抽空看她一眼。
还挺会讨老人喜欢，在他面前也没见这么乖过。
不过真心暗恋一个人多年，必然小心敏感，顾忌面子，不会愿意承认是自己主动追人。
她却跟老太太说得这样欢快，那骄傲的语气恨不得昭告全世界，她把他追到手了，成就感十足。
有那么一瞬间，陆时祁觉得她在拿撩拨他这件事当做打发时间的乐子，一个短暂的人生目标。
要说姜凝真有多喜欢他，大概率没有，他不过是个能让她逗乐消遣的工具人。
陆时祁早就发觉，很多时候虽然看起来是她在追着他，实则她从未因为他的态度而被动受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