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书记无比震惊:“陈副团长, 你确定?你要说得是真的,那事情可就很严重了,我们得上报阿瓦兵团, 再进行抓捕。”
“打电话吧。”陈胜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速度要快,要让那人得逞, 损失的不仅仅是你们一个农场。”
翟书记心中一凛, 立马带着陈胜青到团部办公室, 给阿瓦兵团打个电话进行请示。
在得到上头的答复后,他又快马加鞭地召集团里一众干部,让韩永信叫醒武装部的人, 全部荷枪实弹, 开上两辆团部运输的大卡车, 跟着军队的车辆, 前往陈胜青窃取的目的地。
路上, 翟书记跟农场场长吕兴贤,挤到陈胜青领头吉普车的后车座坐着。
吕兴贤睡意朦胧的说:“陈副团长, 有一件事我不大明白, 项安福是从首都那四人派下的革命小组组长, 是革命斗士,他无论从身份背景都没理由去做通苏修,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 你又怎么确定,他是真的在干坏事?”
“你是在质疑我的军工技术。”陈胜青开着车,头也不回地说:“我们边防部最擅长无线电战, 那人带着我自己组装的无线窃听器,我很肯定, 以及确定,那人跟一个苏修份子联络上,现在正秘密前往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克拉玛油田的路上。他或许是被对方蒙骗,但能在大半夜跟通苏份子秘密接头,显然没安什么好心,我们宁可抓住他进行审问,也绝不错过他即将要干的事情。”
吕兴贤一噎:“那万一他跟那些人只是单纯的联络,去做别的事情呢?你就这样带着你们部队的人和我们武装部的人去抓人,万一闹个大乌龙,得罪了项安福,以后我们农场还能安生吗?”
“要真是个大乌龙,由我全权顶责,你们农场只是配合我们边防部工作,那人真要问罪,也该问我的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翟书记摁住吕兴贤的肩膀,示意他别再说了。
翟书记道:“陈副团长,我们农场武装部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你能不能说说,项安福为什么要跟苏国间谍进行联络,还要大半夜跟那间谍前往油田。”
陈胜青也不瞒他们:“半个月前,我部成功打下几辆勘察油田的苏国直升飞机,同时我们在准噶尔盆地沙漠,击毙数十个苏军间谍份子,夺回一张我们边疆几个油田大致分布所在位置的地图。苏军间谍不顾这几年跟我们国家签订的中苏条例,大费周章地勘察我们油田所在地,一击不成,势必会用其他的方法继续进行破坏。项安福也许是想立功,也许是被蒙骗,总之他现在跟那些苏国间谍在一起,就按间谍一律抓捕。”
好嘛,这么一看,事情是真的很严重。
国家的油田,除去塔里木油田在茫茫的沙漠之中,敌国势力无法准确找到所在位置,国家公布了此油田地名之后,其他油田的名字都按地名取得模棱两可,叫人分不清确切位置,另外还有一些小油田,同样如此。
如果项安福真跟着苏国间谍找到油田所在的位置,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对方都会炸毁油田,这人不抓不行啊。
大人在说话,陈天佑全程坐在副驾驶上,眼观鼻鼻观心,没说一句话,没插一句嘴。
车子出了农场,在戈壁滩的公路上不断行走,四周黑茫茫的一片,叫人分不清所在位置。
只有陈胜青身上带得无线电追踪设备,时不时发出细微的滴滴答答声,指引着方向。
“陈副团长,那是你儿子吧?”翟书记像是才发现陈天佑:“我记得他叫天什么来着?小小年纪就跟着你爸上战场长见识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不害怕吗?”
陈天佑半天没吭声,陈胜青看他一眼:“伯伯在问你话,该说话的时候就要说。”
陈天佑这才回答:“翟伯伯,我叫陈天佑,我就是跟着我爸过来看看,为什么要怕。”
“果然是后生者无畏,不知道咱们边疆地区有多危险,这些年,凡是跟苏国扯上关系的,随时都有发生摩擦枪战,爆发小型军事战争,你就不怕吃枪子?”翟书记感叹问道:“你妈知道你今天晚上出来吗?”
“我妈不知道,我也不怕吃枪子,有我爸在,我什么都不怕。”陈天佑吐着舌头说。
事实上,战争摩擦在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脑海里没有任何概念,他跟着陈胜青出来,更多的是体验夜里出游的刺激感,压根就没想到生死上面去。
“还是你们幸福,想当年我参加红军之时,饭都吃不上.....”翟书记开始他的忆苦思甜。
陈天佑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也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忽然嘎得一下紧急刹车,整个车的人都往前撞。
“怎么了?”在车后座快要睡过去的吕兴贤,捂着额头问。
话音刚落,就看见前方的道路停着几辆大卡车,同时有一群全副武装,穿着军绿色军装的人走过来大喊:“站住,前方军事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全部下车,接受检查!”
“这里有军事重地,我怎么不知道。”陈胜青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给后排坐着的两个警卫兵打个手势:“通知后面的人,准备战斗。”
一个警卫兵立马吹响口哨。
另一个寸头警卫兵,把手里的枪咔嚓上膛,一脚踹开车门,靠在车窗前就朝那帮人疯狂射击,嘴里大骂:“他妈的,一群大毛走狗,你们以为穿上一身假皮,就能充当我们的人?军事重地,接受检查?这里属于我们天山边防部的地盘,我都不知道这里有军事重地,你们还装起来了,都给我死吧!”
对面那帮人楞了不到一秒钟,意识到他们遇到的是真正的华国军人,领头的人用俄语大吼着说了一句什么,对方立马举枪反击。
而这边的边防部战士和武装部民兵,听到哨音之后,也全都举枪进行射击。
这个时候,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在那帮苏国间谍中挥舞着双手大喊:“边防部同志,请停手,你们误会了,他们不是苏国间谍,他们是国家派下来的科研队伍,要在附近做研究......”
没人信他的话,也没人回应他,如果真是科研队伍,要进边疆某个地区进行研究,他们是不可能不向当地政府及边防驻地军进行报备的,因为报备是必须的流程,方便遇到危险之时,向这两个部门进行求救。
也不知道那项安福是真蠢,还是已经被那帮间谍给策反收买,死到临头还替他们说话。
巨大的枪声炸裂在耳边,没见过这种场面的陈天佑靠在窗户前,睁大着眼睛看着在黑暗中不断闪烁的枪口火花,浑身兴奋的不行,“原来这就是枪战啊。”
“孩子,卧倒!”翟书记从后车座扑到副驾驶,将陈天佑整个人扑下在身下。
陈天佑听见耳边呯得一声巨响,车窗被子弹打碎,翟书记紧紧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不多时他就感觉到一道炙热的液。体、滴在他的后背上,同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鼻翼间。
是血!
“翟伯伯,您没事吧?”陈天佑惊恐的询问。
没有人回应他,外面机、枪扫射,手、榴、弹轰炸的声音不绝于耳,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
过了很久,枪声总算停止。
车门被打开,陈胜青焦急地扒拉他:“翟书记、天佑,你们没事吧?”
“爸,我没事,翟伯伯受伤了。”陈天佑看着陈胜青把翟书记拉起来,他的胸口被血染红一片,陷入昏迷。
陈天佑吓得不轻,带着哭腔说:“爸,都怪我,翟伯伯是为了保护我,才会流血的,你看救救他,他千万不要有事啊,呜呜呜。”
陈胜青仔细查看翟书记的伤势,“别哭了,他只是暂时昏迷,及时送去医院就没什么问题,你要是没事做的话,出去看看各位叔叔伯伯需不需要帮忙。”
开战的时候,陈胜青把车子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还是被对方看见,把吉普车打成马蜂窝。
车上除了翟书记受伤,两位下车加入战斗的警卫兵一死一伤外,吕兴贤是一直抱头卧倒在后车座上,毫发无伤。
为避免陈胜青说他贪生怕死,在陈天佑下车之时,他也跟着下车,一下就惊呆了。
在天边渐渐亮起的鱼肚白中,他们所在的戈壁滩,十几辆不同的车辆四处停靠着,离他们较远的车辆基本都是被抢扫射过的弹孔,有好几辆甚至被炸弹炸得面无全非,零件燃烧着,冒着青烟。
而在车辆附近,躺着满地的尸体残骸,大部分是对方的,少部分是边防士兵和农场武装部民兵,每一个的死相都很惨烈。
当陈天佑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边防部军人,身体被拦腰炸断,内脏肠子流了一地,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他生理不适地转头狂吐,终于意识到,真正的战争,跟他书本上接受的战争教育,跟他看过的抗战电影,完全是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