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佑回到家里, 破天荒地发现他爸站在院子里抽烟,他咦了一声,走过去问:“爸, 你还抽烟呀?”
在他的记忆中, 他就没看见过他爸抽过烟。
陈胜青抽了几口,嘴里吐出烟雾, 把手里的烟摁熄, “偶尔抽一抽。”
“可是你平时都没抽过烟, 现在你在这里抽烟,你该不会是被我妈赶出来了,不准进屋吧?”陈天佑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还真被他说对了, 杨秋瑾叫完他回家, 转头就进了屋子, 把门从里锁上了, 陈胜青说了好些话哄她, 她都不理,只能走到院子里抽烟舒缓闷气。
陈胜青将没烧完的半支烟放在耳朵上, 瞧着陈天佑动作不自然的背着一双手, 他不动声色地移动两步, 换个方向去看陈天佑的手,果然在他手腕处看到一丝没擦干净的血迹。
“你跟人打架,见血了?”他问。
陈天佑一惊, “爸,你怎么知道?”
“你手腕处的血,没擦干净。”陈胜青指着他背后的左手说。
“爸, 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跟人打架的......”陈天佑服了, 他爸这眼力也太敏锐了,就那么一筷头大的血迹没擦干净都被他看见,难怪他被部队的人称呼为边疆之鹰。
在绝对的父威面前,陈天佑也不敢有所隐瞒,三言两语把之前的事情跟陈胜青讲了一遍。
他以为陈胜青会呵斥他,毕竟邓刚子的爸妈在部队里管着许多事儿,夫妻俩都不是善茬,他跟邓刚子打架,他们夫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会给陈胜青添麻烦。
谁知道陈胜青听完,眼里闪过冷意说:“邓立富的儿子竟然敢在部队大院做出下流之事,你干得很不错,跟我去找郭团长跟赵政委说说这事儿,让他们帮忙管管这家人。”
“爸,您不怪我跟邓刚子打架,不怨我给您惹麻烦啊?”陈天佑松了口气,跟在他的身后,走出院子问。
“你是见义勇为,打抱不平,不是无缘无故跟人打架,既然不是你的错,我为什么会怪你。”陈胜青头也不回地说:“邓立富一家人都是难缠的人,他们要知道你把邓刚子打成了猪头,必然怀恨在心。我在部队的时候他们不敢轻举乱动,我走后,他们一定会想法设法折腾你跟你妈,在我临走前,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才让他们知道,你是我儿子,敢动你,他们就得承担好后果。”
陈胜青出来的急,没穿着厚重的军大衣,只穿着单薄的军装外套,在前面不疾不徐地走着。
但在陈天佑的眼里,此刻他的背影是如此的高大。
在这一刻,陈天佑感受了他没言说的浓重父爱,心里闪过一道暖流,陈天佑追了上去,时隔多年,主动伸手握住陈胜青的大掌,对他微微一笑,“爸,做你的儿子真好。”
感受到小手的温度,陈胜青愣了一下,随即勾唇一笑,“你能选我当你爸,我也觉得挺好。”
父子俩手牵着手先走到郭团长的家门前,郭升荣正从廖政委家回来,看见他俩进院,稀奇的看着他俩说:“小陈,带孩子遛弯啊?”
“郭团长,我是来找你的。”陈胜青站在他家院门口,把陈天佑跟邓刚子打架的事情,三言两语说完,着重说道:“我们部队子弟,都在部队接受部队的军事教育成长,没有一个孩子,像邓立富的儿子一样,从小就坏,不停欺负大院的孩子,很多孩子的父母碍于邓立富夫妻俩的职位,一直诸多忍让,这也让邓刚子那个孩子变本加厉,小小年纪就干起那种龌龊的事情出来。
归根结底,是邓立富的儿子看了一本国外的黄册子,蒙蔽了心智,干出不理智的行为。
而这种禁书,在我国严峻的形式之下,是不可能随意出现在一个孩子的手里,我敢肯定,那书绝对是从邓立富手里偷传出来的。
郭团长,请你立刻派人,对邓立富进行严查,查查他是否利用职权,非法购买禁品,也查查他是否跟国外的人有接触,是否被策反,泄露了我部所在位置,从而让最近天上的苍蝇越飞越多。”
如果是小孩子之间打架,郭升荣会觉得是小事,不予理会,可陈胜青这番话,直接给邓立富扣上反、动、贪污、反、革、命等等罪行。
这下郭升荣也不敢小觑,神色沉重道:“你要说得是真的,那邓立富的罪名可不小。我马上派人去叫查邓立富,你没事还是早点回家休息,明天一早要启程。”
郭升荣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话说完就回到家里,往部队的保卫部打了个电话,通知保卫部的人去逮捕邓立富,同时联合边境公安局,查询邓立富最近负责军需处的采购记录,还有跟什么人接触过,一一查清。
邓家掀起了腥风雨血,陈胜青没事儿人一样,带着陈天佑往家里走。
路上,察觉到陈天佑欲言又止的神情,陈胜青偏头看他:“有事?”
“没有,就是觉得爸,你今天可真帅啊。”
大概是怕别人看见笑话,陈天佑出了郭团长的家就没再牵陈胜青的手,一路踢着一颗石头,往家里走,“爸,你明天又要走啊?”
“嗯。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听你妈和你奶的话,替我照顾好她们。”陈胜青说。
“那你要去多久?会像上一次有生命危险吗?”陈天佑一脸担忧。
“去多久不确定,我是军人,外出执行任务肯定会有危险,习惯就好。”陈胜青站在家门口,望着院子里左侧房屋紧闭的窗户大门说:“你妈在生我气,天佑,你有什么哄你妈的法子没有。”
“我?”陈天佑懵了一瞬,想了想说:“我妈喜欢钱票,喜欢吃肉,还喜欢穿好看的衣服,买美白的化妆品,要是这些东西都买到,她应该能开心吧。”
陈天佑也不确定杨秋瑾究竟喜欢什么。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头一回意识到,他们压根不了解杨秋瑾,连她最喜欢什么都不了解,真是太愧做她的丈夫/儿子。
当然再不了解,杨秋瑾生气,陈胜青也得想法子哄她。
他大步走进院子,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劲风,他反应极快地侧身躲过,同时抬起长腿用力一扫。
袭击他的人,同样快速地往后一仰,躲过他的一扫,而后快速站直,握拳向着他的腋下及敏感部位进行攻击。
这两个部队都是神经末梢的要害位置,对于已经练了四年军体拳、散打之类格斗术的陈天佑来说,这是攻击人最好的部位,又不会把人一击打死,只会把人揍伤倒地,不用负刑事责任。
自从陈天佑决定练习军体拳开始,只要陈胜青在家里,就会跟他对打,练习反应能力。
陈天佑从最开始的反应不及,被陈胜青揍得好几回流鼻血,到现在反应能力极强,很少受伤,且作为偷袭者,还能从他手里全身而退,其中的进步和艰辛,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这也是陈天佑能在短短四年时间里,一跃成为大院子弟中最能打的孩子之一的原因。
以陈胜青的格斗技术,自然是有放水的成分在,父子俩在院子门口打得难舍难分。
在客厅里缝小衣服的李秀娥看他俩又打了起来了,虽然知道陈胜青这是在训练孙子,让孙子有足够的反应能力和自保能力,到底担心陈胜青一个大人下手太重,会伤着孩子,忍不住说:“胜青,你下手轻点啊,上回你不小心打到天佑的肋巴骨,他疼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陈天佑啊了一声,李秀娥站起身来一看,陈天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的,衣服上有个脚印,陈胜青伸出去的长腿还没收回来。
“哎哟,你个倒霉孩子!”李秀娥急忙走出院子里,扶起陈天佑,查看他的伤势,埋怨道:“不是让你下手轻点,你看看你,一脚把孩子踹到地上,半天都起不来,你还是他亲爸吗?”
“百折方成钢,一点小伤都受不住,以后他要参军当兵了,还怎么面对那些要他命的敌人。战场上,敌人可不会对你仁慈。”陈胜青面无表情地收回大腿说。
“他是个孩子,又不是你的士兵,你哪能下重手。”李秀娥气得给了他一下。
“奶,我没事。”陈天佑要强的站起身来,捂着被踹痛的肚子道:“爸说得对,千锤百炼才能成钢,如果我没坚持下来,我现在还跟以前一样弱不禁风,被邓刚子他们欺负。正因为我一直在坚持锻炼,不断练习军体拳和格斗术,我现在的身体才比以前健壮,谁都欺负不了我。”
李秀娥还是担心的不行,“你爸每回下手都太重了,你进屋脱下衣服,奶看看伤得重不重,要是严重的话,咱们还得去医院弄药。”
知道她是关心自己,陈天佑也没拒绝,走进客厅以后,他脱下外套,露出一身肌肉和六块腹肌的小身板。
要不是他遗传了他爸,都是一身冷白皮,怕被人笑小白脸,就他这一身的肌肉和腹肌,都够他在小伙伴们的面前吹嘘许久。
李秀娥已经习惯了看他的小身板,看到他的肌肉跟腹肌,没有任何惊讶,反而是看到他肚脐上方有一道很宽的淤痕,心疼不已。
一边给他涂紫药水,一边念叨:“你说你图个啥,你明知道你爸是部队里打架最厉害的军官,你总跟他对打,你能打得过吗?”
她擦药的动作很轻,陈天佑还是疼得龇牙咧嘴,嘴上不服输的说:“我现在打不过,将来一定会打过,我拼命锻炼,练习军体拳跟格斗术,除了想让我自己身体健康,不被人欺负以外,我还想保护妈和奶您啊。等您以后老了走不动路了,我才有力气,天天背着您到处去玩,还去您最想去的首都,看看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