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这肉是真好吃啊。”她跟陈天佑一样感叹不已,一块手抓羊肉很快下肚,又抓上另一块肥美的羊肉继续啃着。

“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咱们再买点。”陈胜青把两份白生生的拉条子倒进大盘子的大盘鸡里进行搅拌,拉条子很快被鸡肉里的红油染得红彤彤的一片,看起来就很诱人。

他把没搅拌的另一份白拉条子放在陈天佑面前,怕他不能吃辣,剩下搅拌好的面条则一分为二,重新挑起放在碗里,他跟杨秋瑾一人一碗。

“我也要拌一拌。”陈天佑把白拉条子推回到陈胜青面前,“我不怕辣!”

“你确定?”陈胜青挑眉:“边疆辣椒的辣味,不输于我们川南省。”

“我能吃辣!”陈天佑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说:“妈妈做得辣菜我都有吃,不信你问妈妈。”

杨秋瑾吃一嘴劲道热辣的拉条子,嘴里含糊不清说:“给他拌吧,我们川省的孩子,从小就吃辣,这点辣度,他能接受。”

这诨小子向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跟他说辣,他不会听你的,非得自己尝试,吃了苦头才会听。

她都这么说了,陈胜青倒嘴的话吞了回去,把属于陈天佑的拉条子拌好,特意多夹了几块鸡肉,递给他。

陈天佑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面条往嘴里送,一股浓烈的辛辣味,伴随着鸡肉的肉香,土豆跟洋葱混合的菜香,辣的他不停咳嗽,眼泪花儿直流。但是对上杨秋瑾看好戏的眼神,他硬生生的吞下去,含着眼泪,逞能说:“不辣。”

“不辣就好。”杨秋瑾给他舀上一碗熬得浓白喷香的羊肉汤,脸带戏谑道:“浪费食物是可耻的,既然不辣,要把属于你的面条吃完。”

于是陈天佑一边斯哈斯哈吃着拉条子,一边辣的眼泪直流,伸手擦着眼泪,不停的喝着羊肉汤。

一顿饭吃完,陈天佑的小嘴都辣红了,杨秋瑾压根就没有让他停下来不吃,或者要帮他吃,重新点一份的样子。

陈胜青默默地看着她的脸色,明白她这是在变相的收拾不听话的臭小子,他一路上已经见识过自家孩子有多熊,此刻只想说,杨秋瑾,干得漂亮!

吃完饭,陈胜青带着杨秋瑾母子转到乌市百货商店,购买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之类的日常家居用品。

东西太多,他们坐不了火车,陈胜青不知从哪找到一辆东风货运大卡车,一家人坐上货车后车厢,前往天山脚下的阿瓦地区。

从乌市到阿瓦,速度极快的东风货车都得跑一天一夜,除了中途停过两次,让陈天佑下车方便,其他时候一家人都挤靠在装满粮种的车后厢,在坑坑洼洼,一眼望不到边的戈壁滩公路上孤独行驶。

等到了阿瓦地区,这辆卡车的司机跟他们不顺路了,他们一家人在县城略微歇脚,陈胜青找到一辆绿皮蹦蹦车,跟师傅谈好价钱,把所有的东西放在车上,一家三口坐在车后斗,车子向着陈胜青所在的边疆部队行进。

蹦蹦车,是一种铁皮三轮车,跟拖拉机有点相似,但速度比拖拉机快,平时吧主要装些轻便的粮食货物啥的,现在用来装人,人在车上要老命了。

这时候的路大部分是土公路,虽然边疆地区少雨,路面并不是特别的泥泞难走,到底沙石众多,车子晃动的厉害。

上车没过多久,杨秋瑾就蔫了,靠在车斗上,闭着眼,脸色惨白。

活泼好动的陈天佑也不好受,紧紧靠在她的怀里,一双黑亮的眼睛失去光泽,无神的看着蓝天上空飘着的白云。

陈胜青看他俩不好受,将母子两人一左一右揽进自己结实的怀里,让他俩靠着自己,比靠着硬邦邦的车斗舒服许多。

杨秋瑾感受到他的动作,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她实在难受,这个时候完全顾不上尴尬不好意思,任由他结实的胳膊揽着自己,闭上眼睛紧紧靠着,以免自己吐出来。

蹦蹦车一路叮叮当当的行驶,司机是个哈萨克族的年轻人,是边防部队附近一个国营农场的运输司机,一路上他闲得无聊,用浑厚的嗓音唱着哈萨克族歌曲,惊得在空中盘旋的苍鹰展翅远去。

偶尔会有装满建设边疆青年的车子,从他们身边经过,路上还有附近村庄牧场的少数民族民众,赶着牛马车,或者成群的牛羊,在路上堵着。

陈天佑没见过这些风光,一开始还会兴奋的喊:“妈妈,快看,好多羊!”

到后来看到满地的羊屎牛粪,牧羊的人居然背着个胡杨背篓,把热乎乎的牛屎铲进背篓里装着。

陈天佑惊得合不上小嘴,闻到空气中传来的牛羊粪便味道,胃里更加翻涌的厉害,赶紧把嘴闭上,再没说过一句话。

一路舟车劳顿,下午六点左右,他们终于到达陈胜青所在的某部边防第二团驻扎地。

一下车,杨秋瑾腿软的都站不脚,幸好陈胜青就在她的身边,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小心。”

“yue~”杨秋瑾就着他的手,一脸菜色,蹲在路边大吐特吐。

陈天佑也好不到哪里,也蹲在路边狂吐不止。

“吐吧,吐出来胃里就好受了。”自己的妻儿遭受如此磨难,陈胜青有些心疼的给他们拍着后背。

“陈营长,你回来了啊。”两人刚吐完没多久,一个穿着军装,背后背着步枪的士兵看见陈胜青,从营地门哨前小跑过来,向陈胜青敬个礼。

他看见陈胜青身边站着一个年轻女人,生得身形纤瘦,五官秀丽,梳着麻花辫,穿着有些土气,另外还有一个皮肤白净,眉清目秀,长得十分漂亮的小男孩,惊奇的咦了一声,“这是嫂子和侄子吧?”

“是。”陈胜青点头,向杨秋瑾介绍:“这是阮向明同志,是我所在营的一班班长。”

“你好,阮同志。”陈秋瑾向面前长得虎头虎脑,看起来老实憨厚的二十来岁小伙子点头。

“嫂子好!”阮向明站直身体,啪的一下给杨秋瑾行了一个军礼,“嫂子一路辛苦了。”

“也不是特别辛苦......”杨秋瑾被他这一动作搞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陈胜青拍了拍阮向明的肩膀:“阮班长,你嫂子行李多,你去叫两个士兵出来,帮我们拎包裹。”

“是!”阮向明抬头挺胸向他行个军礼,立正踏步,转身向营地跑去。

边防二团驻扎营地,不像军区那样拥有高大威严的建筑,外面修了一堵围墙,圈住里面一块宽大的区域,里面修建了部队营房、训练地、办公区、后勤区、家属区域等等,高墙前后门设立门哨,四面弄了塔楼,上面有士兵持枪携带望远镜在巡查,从外表来看,就是个普通的驻扎地,跟杨秋瑾想象中的高大上军区完全是两样。

阮向明去而复还,带着两个年轻力壮的士兵过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帮着杨秋瑾拎包裹,跟在陈胜青的身后,往营地里走。

杨秋瑾两口空空的牵着陈天佑走进营房,入目之处全是种植的各种胡杨树、垂榆树、小叶白蜡树等等,一排排整齐的种植在宽大的广场上,每排树之间的距离大约有十米左右,参天蔽日的树枝,将远处修建的部队三层红砖办公楼及训练地很好的隐蔽起来。

家属院在营地右侧位置,跟部队训练地是完全分割开的,进去往里走了大概一百多米,就有一堵墙屹立分割,里面还有士兵把手内门,没经过批准,不允许家属踏进去一步。

陈胜青领着杨秋瑾母子往家属院方向走,一路引来许多士兵及家属惊奇的目光:“陈营长,我没看错吧,你居然把家属给带来随军了!”

陈胜青作为边防部队骑兵巡逻营的营长,一年之中,他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边防巡逻或者在外执行任务,他本人其实早在三年前就到达副营职位,按照部队对偏远边疆地区的各种优待政策,那个时候他就可以申请营房,带家属来随军。

然而他一直没申请营房,就住在军官宿舍和边防哨所里,驻扎地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英雄事迹,知道他如果不是三年前得那次错误,以他单兵作战王的能力及军功,他现在说不定都升到副团长了。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长得又英俊,还有文化,听说在老家听从父母包办娶了一个乡下老婆,他多年没回家,也没让家属来随军,许多人都猜测他根本就不喜欢乡下那个老婆,随时都会跟他老婆离婚。

为此家属院多少军嫂都动了心思,经常向部队打报告,把自家姐妹妯娌接到部队来玩,其目的是想让她们跟陈胜青多相处。

万一她们跟陈胜青看对眼,陈胜青跟他乡下老婆离了婚,那她们不就能当上军官夫人,怎么都比嫁给那些阶级工人、或者泥腿子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