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乔青青辨认出妈妈们坐的客船时, 下一刻就看见她们两个在不停地蹦高,招手, 呼喊着:“青青啊!盛安!飞飞!老邵啊!”
邵盛飞兴奋地丢掉船桨, 站起来挥手:“妈妈!妈妈妈妈!乔妈妈!我在这里呀!我就在这里呀!”
乔青青也挺起上半身,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喊了一声“妈!”。
听着她们有力的叫喊声,她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乔诵芝跟邵母挤到出口处, 客船进出口有军人守着, 乔诵芝忙解释:“我们不下去, 就是见见家里人!你看那就是我的家人, 他们不上来, 我们就是见一见。”说着她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军人回头一看,认出了乔青青:“乔医生啊?乔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许哥,我来看看我妈他们。”
“好吧, 不要逗留太久。”许哥和同伴退后一些,让甲板上围过来的其他人别挤了, 退回去。
一家人终于见面了,乔诵芝蹲下伸手,触摸到乔青青的头, 她开心地笑了:“你们这几天过得还顺利吗?”
乔青青站直了给她妈触碰自己,笑着说:“顺利, 还救了一个人呢, 这是曾光宇,说是从南平基地来的。”
曾光宇忙擦擦脸,咧嘴笑着打招呼:“阿姨好哈哈。”
“你好你好。南平?我记得很远……平安就好, 平安就好。”乔诵芝笑容有些勉强, 南平基地的幸存者出现在这里,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哎哟,你们晒得跟黑炭一样,脸上一块一块的。”邵母心疼地摸摸邵盛飞,摸摸邵盛安。邵盛安有些不好意思,很快移开了,问:“是戴口罩留的……妈,最近过得还好吗?”
“好,好得很!有得吃有得住,就是挂念你们,没有遇到鲨鱼吧?”
“没有,连影子都没有看见。”邵盛安猜测,陆地塌陷对鲨鱼也是一种威胁,所以它们不会在这种时候靠近,但以后……就难说了。这么多人生活在水上,对鲨鱼来说跟自助餐有什么区别?
一家人互诉思念跟关心。
“许哥,这里有人偷爬上来!”有人忽然喊。
许哥立刻过去,制止那人继续往上爬:“船上已经没有位置了!”
是真的没有位置的,每个房间都塞满了人,连甲板上也搭起遮阳棚,船长已经在担忧如果遇到危险需要紧急撤离时,这艘船可能还开不动!
“我不信,求求你让我上来吧,我不用多大的地方,我睡甲板上就行!”
许哥面露不忍,但还是遵守军令,用棍子将人推下去。那人掉进水里激起大片水花,不远处抱着东西浮在水上的幸存者们,他们的心也跟水花一样碎成无数片。他们木愣愣地看着汤州船队,上面的人或是怜悯或是警惕或是排斥地看着他们,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但此时他们在船上,他们在水里。
生与死,似乎就此划下天堑。
没有人会甘心的。
乔青青紧紧握住乔诵芝的手:“妈,你们要注意安全,我们就在附近,有急事就喊我们。”
乔青青他们决定将船靠停靠在客船旁边,借着船队的威慑力保护自己,但乔青青明白,这里既安全又危险。如果以后发生夺船暴动,他们的木船首当其冲。
宋三河他们的船也过来了,邵盛安以为他们是来接刘振的,没想到宋三河摇头,说他们两艘船决定继续跟他家结伴。刘振忙问:“苏琮他们呢?”
“苏琮他们跟其他队伍的木船想要留在游轮那边,他们认为游轮更安全。”
“的确是游轮附近更安全。”乔青青说。游轮体型大,如果遇到鲨鱼无处可逃,至少可以爬上游轮,危险关头应该不会被阻止。如果不是家里人在客船上,她也会选择在游轮附近停靠。
“太多木船围着游轮后,安全就要大打折扣了。”目标也太大,或者说人味更浓,宋三河认为更加危险。
乔青青说:“机遇跟危险是并存的。”她不再说这个话题,开始准备吃晚饭。
曾广宇说:“那我去捕鱼了,你们千万别挪动啊,我怕回来后找不到你们。”她每次出门都要说这么一句,邵盛飞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回答:“哦哦好,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她的心就定下来,朝乔青青他们笑了笑,一头扎进水里。
曾光宇不愧曾是个运动员,体能真的特别好,上船后休息会儿回复体力,之后就能下水捕鱼了,每次都能收获好几条鱼,相当于一天的量,吃剩的就塞进背包里,将背包绑在船外面水里,简单粗暴地将鱼“养”着。
夜晚来临了,海上的喧嚣逐渐淡去。
在这样的地方过夜对心理素质是极大的考验,乔青青等人这些日子一直在水上生活,算是已经习惯了,其他幸存者比如柳昭云等人,这两天才开始水上过夜,根本无法入睡。
夜晚挤压勇气,让胆怯上涌,也给欲望跟暴力提供滋养的温床。
这一夜虽然安排了守夜表,柳昭云却还算睡不着,她灵敏地听着周围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