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如果不是今日这场阴差阳错的意外,谢瞻或许永远都不知?道沈棠宁竟在这样的水深火热的家里生活了九年。

郭氏那样胡搅蛮缠的粗鄙妇人,怎么会?养出沈棠宁这般温柔孝顺的女孩儿。

谢瞻愤怒之余,不得不承认,当初是他一叶障目,对沈棠宁存有偏见与误会?,误以为她品行恶劣不堪,与郭氏一样为了嫁进豪门不择手段。

沈棠宁喝过药后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多久,睁开眼,发现谢瞻还坐在床边,她撑着床沿忙要起身,谢瞻按住她,让她躺了回去。

“世子,周氏和沈旭怎么样了?”她忙问。

“还在刑房里,你?想见他们?”

沈棠宁刚要应是,谢瞻就断然拒绝道:“不行,不准见!”

沈棠宁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谢瞻说道:“你?是担心那个孩子,想求我放过他?”

沈棠宁用力点头。

虽然她是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谢瞻却并不想答应,沈棠宁就是因?为心太软才会?被郭氏和沈弘谦合起伙来拿捏欺负。

他冷冷道:“那个孩子再可怜,他今日的一切也?不是你?造成的,活该他自己?投错了胎,你?不必可怜他和周氏。”

其实沈棠宁倒不是同情周氏,周氏是个成年人,她想给沈弘谦做小那是她的事?情,但她的确是对那个叫沈旭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因?为稚童无辜,孩子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和父母。

可是谢瞻不答应,她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

“好了,你?放心,我早让人把周氏和沈旭送回家了,还给了一笔银子。”

“另外派人去了沈家暗中照看你?娘,今日天色不早了,过几日我便找机会?让她从?沈家名正言顺地搬出来,至于周氏和沈弘谦的私情,那从?今往后就是沈家自己?的事?了,与你?,与我都无管。”

既然无关,谢瞻也?懒得去管。

郭氏不是沾沾自喜亲侄女成了高门贵妇吗,周氏给沈弘谦同样生了一儿一女,除了没名没分不比她差什么。

恶人自有恶人磨,他相信周氏进沈家门的时候,郭氏的脸色一定会?好看极了。

王氏晚夕才与谢嘉妤一道回府,谢瞻下了严令不准下人们将今日沈棠宁晕倒和周氏上门的事?情吐露半个字。

沈棠宁还想问问谢瞻王氏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了,又?担心自己?说错话惹恼了谢瞻。

求人办事?便要低人一等,遂不敢再问。

说实话,若是她自己?能帮着娘搬出侯府,沈棠宁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求谢瞻的。

然而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是绝不再眼睁睁看着温氏在平宁侯府继续住下去了,哪怕是厚着脸皮,她也?要靠着谢瞻帮她。

何况就今日之事?来看,谢瞻似乎也?并非她先前所?想的,那等不通情达理的恶人。

晚上沈棠宁就做了不少噩梦,梦里不是郭氏毒打温氏,便是沈弘谦抱着温氏不撒手,梦醒之后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发现自己?只?是在做梦,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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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平宁侯府,西府。

温氏正在做针线,针尖蓦地刺进指腹里,扎出一粒血珠。

温氏柳眉微蹙,将手指含入嘴中吮了吮。

天色不早了,陈妈妈催促温氏收了针线活吃饭,温氏今日一整天都心绪不宁,不知?为何心总砰砰直跳,随意吃了几口饭,她从?怀里摸出女儿前些时日寄给她的信,让陈妈妈念给她听。

温氏思念女儿,陈妈妈每日都要把沈棠宁写给她的信给她念上一遍,念完后温氏心情就好了许多,陈妈妈便去门首喊婆子们下钥,伺候温氏歇下了。

温氏半夜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院子外发出一些动?静。

过了片刻,房门从?外被打开,有极轻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温氏睡得有些昏沉了,以为是陈妈妈,没有在意。

直到那人上了她的床,她被一股浓重的酒气惊醒过来,刚要大声呼喊,那人从?背后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旁喘着粗气说:“大嫂,是我,我是弘谦!”

“你?别出声,你?若是出声,外面的人都知?道今晚我睡在你?屋里了,大嫂,你?应该也?不想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吧?”

沈弘谦说着哭了出来,挤出几滴泪,将喝得通红脸贴在温氏的脖颈间哀求。

“惜娘,你?真好狠的心,这么多年来都不肯出门再见我一面,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和我说,我都改!我已经有好几年都没碰过郭氏了,因?为我心里只?有你?啊,你?难道就不明白我的心吗?”

“大哥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今夜我替他疼你?,惜娘,别再为他一个死人守活寡了!”

沈弘谦说着,像疯了一样压在温氏的身上去扒她的衣服,温氏挣扎了几下,泪流满面。

她被捂住嘴巴,眼睛瞎了,根本抵抗不了身体强壮的沈弘谦。

沈弘谦见她不反抗,仿佛认命一般,大喜,愈发温柔怜爱地亲吻她。

冷不防有个丫鬟从?门外举着灯悄悄冲了进来,手中拿着根棍子“咚”的一声就敲在了沈弘谦的头上。

沈弘谦“哎呦”惨叫一声,爬起来怒气冲冲地要去制那丫鬟。

那丫鬟不想竟还是个练家子,又?是一脚狠狠踢在他的下面。

等陈妈妈等人点上灯匆忙过来的时候,沈弘谦已是痛得灰溜溜爬墙跑了出去。

正是无巧不成书,沈弘谦从?西府爬墙出来时恰巧被郭氏的侄子丁顺看到,丁顺当日与郭氏的姐姐丁夫人借住在平宁侯府,晚上出来解手,看见姨夫竟从?寡嫂的墙角翻出来,大吃一惊,连忙回了客房。

第二日一早,丁顺就伙同丁夫人一起去告状。

昨日沈弘谦和友人一起出去吃酒,半?*夜方归,沈弘谦长?随还特意过来告诉郭氏说侯爷喝得酩酊大醉,已经伺候他在书房歇下了。

这段时日沈弘谦应酬得应接不暇,郭氏遂未多想,还让丫鬟去给送了醒酒汤,听了外甥的话登时勃然大怒。

但她忍了下来,先把沈弘谦的长?随胡三儿给找了过来,严刑逼供,胡三受不了郭氏的毒打,承认昨夜沈弘谦确实去了西府与温氏私会?。

郭氏随即带上外甥丁顺、姐姐丁夫人并数十个婆子提着棍棒就气势汹汹地去了西府。

西府,一群人手持绳棍蜂拥而入,关上大门,郭氏在院子里就破口大骂温氏不守妇道,半夜与男人私会?,一边喊还一面哭着声称自己?不要活了,事?情传出去平宁侯府的脸都要丢光了,叫人闯进屋里去把温氏捆起来扭送进祠堂认罪。

就沈家乱成了一锅粥之际,与此同时,镇国?公府。

沈棠宁刚从?王氏处请安回来,正在清点自己?这些时日积攒的银两,叫韶音送出去给她哥哥,看着买套宅子,动?作越快越好。

锦书突然从?外小跑过来,在她耳旁说了几句话。

沈棠宁腾得站了起来,扶着后腰快走出去。

不多时,锦书搀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小丫鬟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那小丫鬟一进屋就跪在沈棠宁身前,哭着说道:“不好了姑奶奶,侯夫人污蔑大夫人与外男私通,要把大夫人扭送祠堂,已经在西府闹开了!”

这小丫鬟唤作芳墨,是陈妈妈的外甥女,陈妈妈一看郭氏这架势不对,赶紧让芳墨钻狗洞跑了出去,一路飞奔到镇国?公府找沈棠宁报信求救。

沈棠宁闻言气得浑身发抖,猛一拍桌子。

“胡说八道,我娘怎么可能私通外男!”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沈棠宁一阵后怕,平宁侯府到镇国?公府少说来回要半个时辰,沈棠宁担心温氏,等不及谢瞻回来,挺着大肚子就走了出去,让安成立即备马。

她要亲自去平宁侯府救温氏。

安成隐约猜到是沈家出了什么事?,但看沈棠宁这架势,哪里敢放她走,只?好拦着沈棠宁苦劝,让她回去,他好替沈棠宁去沈家周旋。

沈棠宁哪里肯听,急了从?他手中一把夺过马鞭,指着安成娇叱道:“让开!你?让是不让!”

自从?沈棠宁嫁进谢家,安成还从?未见过她这样大声跟谁说话,只?见她怒到了极点,脸蛋绯红,一双漂亮的杏眼怒瞪着他,安成叫苦不迭,此时却没有心情欣赏美人哭肿的脸蛋。

不让沈棠宁去,万一当场就要把世子夫人给气晕过去。

让她过去,万一在沈家再出了什么事?情,他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世子回来了!”

安成顿时如蒙大赦,松了口气。

平日里若有早朝,谢瞻卯时离家,若无早朝,谢瞻会?卯正时分再离开。

自从?他搬来寻春小榭和沈棠宁一起住后,每日谢瞻早起半个时辰练武,等回来的时候,沈棠宁要早起去给王氏请安,差不多也?醒了,两人会?一起用早膳。

今日无早朝,眼下谢瞻才刚离开不到一个时辰,还没到下衙的时间。

谢瞻不及马停便一个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径直朝着站在二门处的沈棠宁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