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真正的察合台汗的子孙!绝不会投降这个偷窃了汗位的贱女人!”八剌大骂道,“比母狗还要贱的女人,我绝不会投降她和她的奸夫……”
陆小酉遂指挥着人手杀上去助兀鲁忽乃破阵,同时嘱咐活捉八剌。
然而,没多久,八剌麾下的战士纷纷反戈。
西域兵马中有几名骁将已杀到八剌面前。
陆小酉一拍马,风驰电掣般冲上前。
来不及了,只见八剌虽奋力抵抗,却已身受数创,眼见不活了。
见此情形,陆小酉干脆挥刀一斩,利落地将八剌的脑袋斩下。
“噗。”
长刀一挑,陆小酉高举着刀尖的头颅喊道:“这是陛下赠可敦的战利品!”
一时间不知多少元军由此被威慑住,纷纷投降。
也有半数人嚎叫着向西边的荒野逃去。
但已经晚了。
在之前的攻防战时,唐军守着大营,马匹都在休息,现在马匹体力充足,跑得比元军还要快些,已经从侧边像包饺子一样包了过来。
李瑕那“扩大战果”的意思,就是不让元军再像以前那样能散开逃窜,回头又能被聚拢起来。
这次唐军有足够的兵力、马匹能够吃得下这些元军,打了胜仗不能仅是赶走敌人,还得要从战争中获得好处。
……
若说此前溃败的大队兵马只有忽剌忽儿、史天泽部,逃在前方的大半元军还维持着秩序。而八剌一败,才是真正的兵败如山倒。
“八剌也败了!”
喊声传到了忽必烈耳朵里,他回过头,感到了一丝懊悔。
他本不应该这么轻易溃败。
因为当他下令撤退的时候,完全是出于蒙古骑兵的习惯,习惯性地认为骑兵在撤退中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而局面真正失控,正是在这个撤退的过程中。
从头再来一次呢?
脑中这个想法冒出来,忽必烈一瞬间对整场战役进行了复盘。
他惊讶地发现,其实在忙哥剌、脱忽大败的那个瞬间,李瑕的国力就已经超过他了……或许不是国力,而是在西北战场上,李瑕拿出来的实力已经超过他了。
十万唐军装备精良,而元军不少战士还是自备军械。
真正在赌的人其实是他忽必烈。
他早就意识到局面不利,知道唐军集兵于关中,难以南下,所以才到贺兰山西面。到最后甚至赌了一把,赌元军能挡住唐军的增援,赌自己能及早歼灭李瑕。
所以,一看处于下风了,他就下令撤退。
愿赌服输。
忽必烈悲伤地闭上眼。
此时,前方的怯薛军还在猛攻油房沟,猛地却听后方有人大喊道:“敢冲击大汗宿卫者死!”
“不许过来!”
“唐军杀过来了!放我们过去!”
有怯薛士卒匆匆赶来,禀报道:“大汗,塔察儿大王的兵马也快要被冲溃了,他们不愿断后,要挤上来……”
“射杀了。”
不等一句话问完,忽必烈已经淡淡地回答道:“敢冲阵者死。”
“是!”
因为东面是贺兰山,唐军又已经从西边包围过来,慌乱的元军士卒无处可逃,只好撞向忽必烈的怯薛。
很快,密集的箭雨袭下,越来越多的人摔倒在马下,惨叫不已。
这样的杀戮持续了很久。
忽必烈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知道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招过安童,道:“放弃走大武口,绕过贺兰山。”
“可是……大汗,贺兰山以北有大片的沙漠,我们的辎重……”
“向北绕过贺兰山。”忽必烈重复了一遍。
安童还有犹豫,突然,“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后方的怯薛军阵形中炸开了。
“唐军杀上来了!塔察儿大王降了!”
“塔察儿大王降了!”
诸王俱惊,瞬间乱作一乱。
转头看去,只见火光冲天。就连怯薛军的军阵也开始乱了。
“走!”
安童不敢再耽误,护着忽必烈就向北面冲去。
忽必烈转头看了一眼,火光之中,只见塔察儿正领着一队人向这边冲了过来。
“我没有降!那是唐军害我!”
“拦住他!”
到处都是一团混乱,怯薛军分不清塔察儿到底降了没有,拼命拦着他;而塔察儿一心向北逃,不管不顾地冲。
终于。
“咴!”
箭雨之中,塔察儿胯下的战马哀鸣,一撅蹄子,将他掀翻在地。
后面的逃兵们不管不顾地继续冲着,无情地踩过这位东道诸王之长……
忽必烈已经不再去看。
他没想到,拥立他登上汗位时地位最高的功臣就这样被马蹄踏成烂泥。
就像这个夜晚一样,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