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这才惊觉，自己刚刚失态了。

她讪讪一笑，扭头看向周伶歌。

“我们都是乡下人，这辈子都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贵妃娘娘可别见怪……”

柳安儿的脸上臊得通红，她只觉得太丢人了。

老太婆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简直将他们这些人的脸面，狠狠的在地上践踏。

柳安儿咬着唇瓣，有些忐忑的看向周伶歌：“表……表姐，你别怪罪祖母，她……她就是大字不识，没见过世面的乡下老太太……”

周伶歌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千万别喊本宫表姐……本宫还没打算，要与你们认亲呢。”

柳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她的声音忍不住尖锐起来：“哎呀，贵妃娘娘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怎么能不认我们呢。”

“我真是你娘的母亲，当初我可是十月怀胎，将她那个赔……啊不是，将玉婷给生下来的。”

周伶歌挑眉，不由得嗤笑一声。

“老夫人是想说赔钱货吧？”

柳老夫人连忙摇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一时说错话了。”

柳成强急的要命，也连忙解释：“贵妃娘娘息怒……我母亲她年纪大了，有时间有些糊涂，你千万别和她计较。”

柳老夫人连忙抬手扇了自己几巴掌：“哎对对，我就年纪大了，一时间糊涂了，说错话了。贵妃娘娘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我生了这几个孩子，我最疼的就是你娘……”

周伶歌眼底浮上几分寒意。

她嘲弄的看着柳老夫人：“最疼是本宫的娘？你确定吗？”

“如果你真的疼本宫的娘亲，为何她会流落于烟花之地，成了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歌姬？”

柳老夫人的脸色泛白，她哽咽着解释。

“哎呀，我能解释的……你娘是被人贩子给拐走的。我找了很多的地方……找了很多年，一直都没有她的下落。我……我还以为，她早就死了。”

周伶歌觉得可笑至极。

这老太婆居然说，她娘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她曾经亲耳听到自己娘说，她是被卖进烟花之地的。

五两银子，柳家人就将她给卖了。

由此葬送了她的一生。

周伶歌的心头涌出一股怒意，她抬手便将手边的茶盏给挥落在地。

“本宫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倘若你再撒谎，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

啪嗒一声巨响，惊得几个人面色煞白。

他们纷纷匍匐跪地。

身子颤栗的不像话。

柳老夫人没想到，这刚才还客客气气的贵妃，这一刻突然就发了火。

她的声音抖得不像话。

哪里见过这样威严可怖的气势。

她再不敢撒谎，当即便哭着回道：“娘娘息怒，是……是老妇说谎了。”

“你别生气，你听我慢慢解释。我那时候也是迫不得已啊……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你舅父病的快要死了，你外祖父又伤到了腰，根本无法去干重活挣钱。这一大家子的吃喝，全都压在我一个人肩上。”

“我……我实在是撑不住了。为了……为了保住强儿的命，我……我只能将你娘卖去换钱。我是想着，等我手里宽了手，我就再将你娘给赎回来。谁知道，等我手里有钱了，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一个赔钱货能换回儿子的生，这种事落到谁的身上，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