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陈家兄妹二人的头七。
前几日因为李一脉的到来而张灯结彩的陈府上下又马不停蹄的更换上代表着哀悼的装饰。
高大坚固的院门之上布满了一缕缕白色的布条,剩下没被固定上的部分随着寒风肆意飘摆。
一排排洁白的花篮上挂着对往生者怀念的挽联,整整齐齐的摆在院子两边。
而院子中央则是一个个纸扎的房子车子,那些都是活人对死人的心意。
走进大厅,其中聚集了一屋子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
有的人身披白色孝服站在最里面,有的人则是身穿整洁的黑色套装站在两边,但是大家都一致的面容肃穆的看着大厅内摆放的两张笑容灿烂的黑白照片。
郭忠心,一位年过六旬在陈家待了快四十年的老管家正有条不紊的接待着众人。
他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当陈家的几位话事人都在外忙碌的时候,是他承担了照顾两个孩子的责任。
今日一早,老人便将自己收拾了干净,再三确认自己的头发和胡须没有瑕疵后,才打开衣柜门从中翻找出一件压箱底的黑色西服和一条深蓝色的领带,将其换上。
黑色的西服十分合身,那是自己六十岁大寿的时候,小姐亲自带着自己去南山知名的裁缝店量身定做的,并一个劲的夸自己穿上去肯定特别精神。
而深蓝色的领带是小少爷亲手帮自己挑选带上的,并觉得这个颜色特别适合自己。
这件事情让郭忠心开心了好久,但也只有生日那天才穿过一次,其余时间他都是小心翼翼的将衣服挂在衣柜里。
老爷子陈举虎闲暇之余也曾笑话过他,“你个老匹夫,好歹也跟了我几十年了,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什么锦衣华服没穿过,老子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了。一身衣服一条领带能有多少钱,你至于宝贝成这样吗?”
那时候的郭忠心老脸一红没有多说什么,在老爷子笑骂声中又去照看给两位少爷小姐的浓汤。
汤很鲜美,这是郭忠心观察了孩子们口味好久,才慢慢摸索出来的独门秘方。
每当看到孩子们把汤喝到肚子里露出沉醉的表情,他才会放下紧张的神情,深怕孩子们会喝腻了。
每当夜深人静,郭忠心总忍不住将那套衣服拿出来,一遍又一遍的仔细抚摸上面的纹路,“老爷子您是大英雄是大豪杰。您不懂,这身衣服虽然没有很多钱,但却有很多爱啊!”
郭忠心一辈子无儿无女,与两位少爷小姐同在屋檐下相处几十年,早就将二人视为己出。
今日,是他第二次穿上那套融入了亲情的衣服,可是却是在孩子们的头七。
站在大厅最里面,郭忠心眼神恍惚的看着面前黑压压白压压一片,眼睛不由得一酸。
当陈万象三人出现在大厅的时候,他擦了擦眼底的泪水,立马小跑过去伏在陈万象耳边说道:“大爷,外面都安排好了!”
陈万象点了点头,今天是自己儿子和侄女的头七,他不希望闲杂人等前来打扰。
看着满屋子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把目光看向自己,陈万象这位叱咤南山的枭雄一时间出现了语塞。
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一言一行就足以将南山搅动个天翻地覆的黑道霸主,而是一个失去好儿子的无能父亲。
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庞,陈万象哽咽的开口说道:“今天是.....”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哈哈哈哈哈!”话还没说完,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来人的声音之中满是不屑和轻蔑,也让厅内众人皱起了眉头。
“混账东西!”陈万象大喝道。
话音刚响起,身旁的管家郭忠心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浑身气劲朝着双手涌去,欲想一掌击毙这对自家少爷小姐大不敬的狂徒,“大胆,你找死不成!”
今日是两位少爷小姐的重要日子,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前来玷污。
可还没等郭忠心看到来人的相貌,便被一拳给轰进了大厅,身子在地上拖得老远,口中的鲜血喷洒到陈万象与陈万熊二人身上,也将身上那件黑色西服的胸前染成暗红。
“忠心,你怎么样了?”老二陈万熊赶忙查看郭忠心伤势。
这位服侍家族一辈子的老人可不是什么平庸之辈,一身拳脚功夫虽不如自己和陈万象,但也是南山成名已久的高手。
“二爷,来人武力怕不在您和大爷之下啊!”管家郭忠心艰难的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来人这一拳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白头象,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你要是死了,那可就是三喜临门啊,哈哈哈哈哈哈!”来人无比张狂,开口便是直戳陈万象的肺管子。
陈万象早年因为父亲的事一夜白头,所以黑道中人私下都给他取了个诨名,但却无一人敢当面称呼。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纷纷猜测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整个南山城最近都人心惶惶,陈家人马所过之处噤若寒蝉,此人竟然肆无忌惮的闯入陈家大院,说出如此丧心病狂的话语,真是嫌命长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