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are everything I want and more
你便是我渴望的一切,甚至超出更多。
——This is Living(Acoustic)-Hillsong Young And Free
人类男性和人类女性,不管某些群体在嘴上说得多么多么冠冕堂皇,他们在某些方面——尤其是“性”——上拥有太多的区别。
就洛森对人类的理解、和他曾看过的那些“例子”而言——
女性往往更在乎玄妙的“感觉”,而男性会更注重“感官”。
女性会关注开始与结尾,男性大多只重视过程。
大多数,大多数——女性是一切结束后喜爱温存、拥抱、聊天的那个,而男性可能只是撑着眼皮嗯嗯啊啊应付,满脑子睡觉休息。
作为一个雄性,洛森其实两方都能理解。
一方面,他女朋友比全世界所有的女孩都娇气、时刻需要抱抱安抚,别说发生关系了,抱着书走在路上跌倒她都要抱抱安抚的;
一方面,主导一场性爱应该真的很消耗体力与精力,过去导演色情片时,出于艺术家的龟毛神经,布朗宁导演的拍摄工作是高强度且高标准的——所以往往到最后,他不得不给男演员调配贵族秘藏的魔法药水,让他继续振奋地……咳咳。
一部电影几乎能耗尽他一整箱的魔法药水,而且基本每部电影启用的男演员都不肯再拍摄他的下一部电影。
洛森看出他们筋疲力尽了。
……可时隔多年,当他真正接触了“性”之后,却几乎颠覆了自己之前针对人类所作的所有总结。
这件事和“疲惫”绝无关系。他完全搞不懂为什么曾经那些男演员看上去那么累。也许是为了骗自己给他们开高昂片酬?
其次,针对女性的种种表现,那只是“大多数”而已。
起码,现在,好不容易结束的现在——
他在床头放下加了蜂蜜的热牛奶,兴致勃勃地在她的身边坐下,想找她嘘寒问暖温存一番——
头昏脑涨的斯威特法师只是说:“闭嘴,布朗宁,我要睡觉。”
……然后她翻过身,蒙上被子,还不胜其烦地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脑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睡死了过去。秒睡。
布朗宁法师呆滞地坐在原位,瞪着斯威特法师枕头下的后脑勺。
窗外的暴雨哗哗地下。
他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人类。
臭人类。
恶毒霸道负心的臭人类。
……洛森很想对此作出什么激烈抗议,表示自己被她此举弄抑郁的心情——
但他既不能钻进被子把她踹醒,也不能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晃醒,更不能对着她的耳朵大吼一声“起床了蠢蛋”。
虽然这是他女朋友曾对他干过的事。
但洛森知道男朋友不能反过来对女朋友这么干。他还想不想要下次约会了。
而且,某种意义上,嗯……
他当年睡成那样是因为他自己密集爆肝的时间管理;她现在睡成这样是因为……
咳。
洛森对自己“罪魁祸首”的身份,还是有那么一丢丢自知之明的。
于是布朗宁法师轻手轻脚地躺下,没有掀开被子,也没有伸手去搂她。
他从刚才安娜贝尔的态度中判断出这女人可能属于反感“事后温存”的冷酷类型,而且这时候搂她把她弄醒绝对会遭到一顿暴打——所以他只是用一个精灵的敏捷静静地靠近了她,不发出任何布料摩挲声。
安娜贝尔在被子与枕头下沉沉睡着。
洛森轻轻拿开了这些东西,以免她睡到一半因为窒息而做噩梦。
然后他单臂撑着脸颊,伸出指尖,时不时敲打她光滑的肩头,渐渐的,缓缓的,响应着公寓外那些敲打在窗户上的雨点。
嗒嗒。
滴滴。
真美啊。
精灵喜欢一切形式的艺术,即使他是一只那么不擅长艺术的差劲精灵。
再如何否定自己的过去,此时看着她的睡脸发呆,他还是不可抑制地想到了竖琴、长笛、貂毛油画笔、圣堂上的浮雕。
……如果他能是莉莉那样的高等精灵就好了。
可以写歌,可以谱曲,可以作诗,掌握高雅的艺术就像掌握一颗幼嫩的小草。
不像他,唱歌疯狂走调,只会用铅笔画那种乱七八糟、毫无典雅感的破草稿。
唉。
如果我能真实刻画出这份美感的十分之一……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
洛森看着安娜贝尔的睡脸发呆,漫无边际地想了很久。
他在想自己已经展开的计划,想即将展开的计划,想曾经那些不堪回首的蠢事,想现在依旧仍待解决的问题。
密密麻麻,层叠大网般的缜密思维,今晚却被暴雨打成一些零碎的片段。
但洛森懒得管。
安娜贝尔对他许诺了毫无外力干扰、共度的一星期,他要利用这一星期的每分每秒和她呆在一起,才不想去理睬什么正事什么计划什么德里克。
哦,还有,如果现在她还喜欢在恋爱时提及“严肃未来”,他就可以直接行动,堵住她的发言了。
……我现在应该有这个权利,不需要再百依百顺吧。毕竟这次是她追的我。
八年了。
他应该是值得一些休息的。
安娜贝尔……安娜贝尔……一只安娜贝尔……两只安娜贝尔……三只……
正当布朗宁法师散漫到把“安娜贝尔”当成羊在脑子里数时,睡着的安娜贝尔突然轻轻“唔”了一声,然后有些急躁地扭动起来。
“……怎么了?”
这声询问洛森是停顿了十几秒再问出声的。
因为之前和她发生的种种,他有些熟悉此刻她发出的鼻音与扭动,也能猜到这代表什么……但不太敢直接下判断……因为那是在……
安娜贝尔并没有睡醒。
她皱起眉,然后又翻了一次身,面对洛森,微微蜷紧了一些。她的鼻尖渗出了一些细小的汗珠。
洛森立刻收回了轻敲她肩膀的手。
这反应比刚刚还明显,而他之前明明下定决心不再折腾她了,现在就不能忍不住喉咙发干。
“……停下……”
然而,即使洛森的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好,与安娜贝尔没有丝毫接触——对方的情况并没有缓解。
反而愈演愈烈。
“滚开!滚开!呜呜……滚开……停下……”
她揪紧了被子,双腿在被窝里无意识地踢打起来。
布朗宁法师嗓子更干了,好吧,也许小小的、轻轻的、克制的再一次是可以的,毕竟她看上去在梦里都——
可是,就在他快忍不住伸出手时,一枚幽绿色从安娜贝尔的被子里探出头来。
它很小,很细,所以身上晶亮的不明液体格外明显。
洛森:“……”
荆棘:“……”
良久的沉默。
被子里的安娜贝尔:“布朗宁……停……”
然后荆棘猛地窜回被子,精灵一个迅疾的飞扑过去捏住了它。
【现在】
——所以,当安娜贝尔·斯威特彻底清醒过来、在阳台发现气场阴沉的洛森·布朗宁时,他已经揪着身上这束破烂荆棘,点着幽绿色的火焰,独自迎着暴雨,用鬼火飘荡黑气满满的神态烧了它个把小时(。)
如果不是荆棘和他同命同感,洛森直接把这团破叶子架上烤架的心都有了。
哪怕理智上知道,荆棘和藤蔓本质不同,一个毫无自我意识只相当于他的衍生精神体、一个拥有自我意识和他是独立个体,所以荆棘等于他他等于荆棘,那个忍不住悄悄摸进被窝对安娜贝尔上下其手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但洛森就是很气。
以往荆棘从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它被派出去时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自己控制范围内的,绝不会存在“在我无意识时根据我的潜意识直接行动”——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三天让布朗宁法师的神经太过放松,所以失去了控制——但洛森更愿意相信是那根困在肋骨里的破烂藤蔓教唆了荆棘,他拒绝相信自己失去基本的警惕心。
而如果这事情上升到“藤蔓故意教唆荆棘对我女友上下其手”,就十分严重了。
洛森气得不行,教训完荆棘后他就找出了烟盒,直接连着点了三根气味最浓郁的特制烟,熏得肋骨中的藤蔓惨叫连连——虽然他自己的肋骨与血肉也连着疼得不行,但这完全不是重点。
等到藤蔓连惨叫的动静都没法发出后,布朗宁冷笑一声,带着“全世界都欠我八百万电费单”的臭脸回头。
和厨房内抓着法杖清醒理智的女朋友对视。
洛森:“……”
安娜贝尔端详了一下他那“全世界都欠我八百万电费单”的臭脸。
她冷冷道:“抽烟,还有理发脾气了,是吗。”
洛森:“……”
他立刻扭过头去,把香烟折断然后丢进雨中进行疯狂的毁尸灭迹。
安娜贝尔挥挥法杖,让自己向阳台门“飘”了一步——
洛森迅速抬手一个隔离咒丢过去:“嘭!”
……飘着用魔咒走路的安娜贝尔被隔离咒展开的气流掀飞了。
她一下就被掀回了厨房入口,法杖都差点没抓住。
安娜贝尔:“……”
洛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