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法师都是一个极其崇高的身份。
如果要用金字塔来比拟如今智慧生物之间的阶级,底层无疑是“动物”,中层则是“普通人类”,而最高层那一点点闪闪发光的——
才能被称作“法师”。
用炼金创造财富,用咒语改变过去,用药剂延长寿命,用星象预测未来。
法师们并不真的如同普通人类所幻想的,换上复古华丽的衣服挥挥魔杖,再上满什么“先天元素亲和力”buff就能横扫千军,所向披靡——说到底,换装买法杖再养个魔法宠物就能会变魔法之类的设想,就好比你在寒假的最后一天望着满桌的空白作业本,用葛优瘫的姿势啃辣条。
不靠谱,算了吧.jpg
人类做什么都是需要学习积累的,不管你学的是线性代数,还是天秤宝石——大家都需要学习,需要历练,需要社会一遍又一遍的毒打。
而比较接近的幻想就是某部知名的《哈X波特》了,但即便是那本书里所描绘的“学习”,也与真正法师们所需要的相去甚远——
毕竟那本书的重点是“和没鼻子的脑残怪叔叔斗智斗勇”,而不是“找个犄角旮旯潜心钻研魔法并无意中把怪叔叔抓来炼药”(。)
法师所需要掌握的绝不是基础知识,也不会在同一个学院从小读到大,从自己挤牙膏学到自己打领带。
能够决定他们是否正式独立的也不是一纸证书或学校考试——每个学年涌进泽奥西斯法师学院的少年少女无疑都是法师界冉冉升起、天赋卓绝的新星,可这些人之间最终能被称为“法师”的,寥寥无几。
学院里正在接受课程的学生们,都不过是法师学徒而已。
这并不是丢脸的事,很多法师界大家族的长辈终其一生也只是个学徒。
简单来说,法师学徒们是“掌握魔法”,法师们才能“创造魔法”。
一个法师学徒成为法师的正常流程如下:
完成学院所有年级的最高等教育并找到自己感兴趣的某个领域,在该领域发表三十篇或三十篇以上能被法师塔承认刊载的论文→
决定历练地点与历练时长,通报后一头扎进某鸟不生蛋之地潜心研究→
若干年后结束历练(如果还没死的话)回到法师塔接受考核,就自己研究成果进行展示与辩论(或者直接用法术弄死一切怼你的前辈们,当然,你尽可以试试)→
得到法师塔承认后,在三十年以内做出对整个法师界有影响的显著成就→
成为法师。
这条道路是如此辛酸曲折,这个未来是如此可望不可及。
但总有些奇葩会直接跳过这条道路,骑着三轮挥舞着自己无与伦比的魔法天赋一路飙进小道——
“乔治同学!”
“乔治!”
“捷克·乔治——”
“现代施咒方式理论”课,讲台上的教授气狠了,直接抄起天鹅绒垫布上的水晶球,一个标准的奥运掷铁饼姿势投掷出去。
上课教室太大,姿势不标准点砸不到人,在大教室砸后排同学砸了几十年的教授早已练出了一身好功夫。
最后排,瘫在课桌上睡着的同学迷迷糊糊睁开眼,对着扑到眼前的残影发出一声“啊”,还没来得及缩头,就——
就见他清醒的邻座突然伸出手,牢牢抓住了飞来的水晶球,手掌与球体间发出了拍西瓜般可怕的撞击声。
捷克:“……”
他后知后觉地缩了缩头。
接下球体导弹的邻座笑嘻嘻地对教授说:“老师你好棒,老师约球吗,老师球场见?”
教授:“……布朗宁!”
他的表情松动了许多,因为坐在那儿的是这位教授最喜欢的学徒。
最终他没好气地敲敲讲桌:“叫你邻座起来做题!他睡了两节半课了!”
捷克的邻座兼室友一边笑着应下,一边在课桌下的抽屉里塞给捷克一张纸。
睡懵的捷克同学低头展开那张纸,然后抬头,用自己能做到的最诚恳的表情,对着教授背出纸上写的东西。
教授的表情完全缓和下来:“很不错,又是一个新解法,捷克。这才像话,坐下吧,下次上课注意。”
他重新挥起法杖调整了水晶球(这位教授手边有很多水晶球以备不时之需)的投影,继续和大家讲课,视线放到了前排。
而捷克松了口气,悄悄撕碎了那张纸。
“谢啦,兄弟。但是你把你的答案给我不要紧吗?”
睡过去之前他记得今天这门“现代施咒方式理论”是布置了临时的小论文作业的。
“啊,什么?”
洛森甩甩接球的那只手,调整角度把自己重新藏回前排同学的后脑勺之中。
他娴熟地一点点弯腰缩头,支起下巴,屈起手臂,拿着羽毛笔将笔尖重重按在某张纸上——继而陷入沉眠。
特别逼真特别能唬人,不知道还以为他在伏案做笔记。
捷克:“……”
他默默扫了扫这人的课桌,发现他连课本都没拿出来,羽毛笔按着的那张纸是草稿纸,上面一片空白,其中空缺的一角大概就是他刚刚草草写下题目答案,递给捷克的纸团。
而布朗宁同学课桌上其余的东西是:一支铅笔,一枚削笔刀,一叠关于流量套餐的传单,几张关于食堂奶茶店的海报,以及奶茶店巧克力采购的需求表,和一家魔法玩偶订制店的资料。
捷克:“……”
办流量套餐搭讪学妹学弟,哄年轻小孩去奶茶店消费,搞巧克力奶茶集点,再和玩偶店合作拉订单弄礼品,这家伙还真是配套营销啊。
你真的不是传销组织派出来的间谍吗,大哥。
他很想露出钦佩且尊敬的表情,升起对自己室友发个传单都能发出一条龙赚钱大法的崇拜——但捷克实在是对这货太麻木了,他麻木地将视线从课桌上移开,移进了这货的抽屉里。
一杯喝了一半的外带咖啡,一张纸巾,以及纸巾正中间那枚端端正正的方糖——说是“圆糖”更确切些,因为那块方糖四角都被削笔刀削圆了,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球体。
而膝盖上是数十张均匀错开正在晾墨水的连环小漫画——
捷克清晰看见最上面一页画着一块因为太胖进不去咖啡杯所以原地大哭的方糖,方糖上用墨水反复描粗了一个“sweet”;而最下面一页画着一颗从方形哭成圆形的圆糖,用拟人化的小短手捂着脸,委委屈屈挤在咖啡杯里,但两条拟人化小短腿依旧挤在杯子外面。
该页的圆糖头顶的词汇是被描粗的“poor baby”。
捷克:“……”
教授!我旁边这人上课也没听讲!他两节半课都在画连环漫画,还抽空把方糖削圆了!他用完整连贯的剧情与萌哒哒的画风对斯威特进行隔空攻击!
他无聊!他可耻!他神经病!
——很想这么举手汇报,但看在刚才挡水晶球的兄弟情份上,算了。
捷克同学麻木收回视线,翻开课本,稍微挪动了一下调整姿势,避免自己再次瘫倒。
可这一下挪动,却带动了陷入沉眠的布朗宁同学。
他意思意思移动了一下手里的羽毛笔,睡意朦胧地说:“别乱动,捷克,我几十分钟前为了画漫画把我们坐的长板凳凳脚锯了一截,你小心点。”
捷克:“你锯板凳凳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