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姑姑仔细说了说她记得的旧事?,最后听沈初宜问:“这两位小姐闺名几何?”
“奴婢隐约记得,”徐姑姑思索地道,“白家大?小姐名叫白凝霜,二小姐名叫白静姝。”
沈初宜念了两句名字,把?她们记在心里,然后才看向徐姑姑。
“姑姑今日我所言,还请保密,不要?对外提及。”
徐姑姑道:“奴婢省得,小主尽管放心,不过奴婢已?经同程尚宫恳请过,会陪伴贵人们一起去畅春园。”
沈初宜听了心中?一喜,这一次脸上的笑容灿烂许多。
“当真?”
徐姑姑就笑了。
“这一回程尚宫不去畅春园,奴婢不是很放心,小主这几个月正是要?紧的日子,奴婢得过去盯着。”
“年姐姐那边不能出宫,可不就只有我了?”
说到底,还是怕沈初宜在畅春园遇到事?情,无人可依,无人可用?。
沈初宜眼眶泛红,她紧紧握着徐姑姑的手:“姑姑……”
徐姑姑难得笑了一下。
她的笑容很淡,很浅,稍纵即逝,沈初宜都没看到。
她拍了一下沈初宜的手背,说:“奴婢这可不是为了小主,奴婢是要?去畅春园避暑的,这宫里头?太热了。”
说到这里,主仆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徐姑姑三言两语,就给沈初宜透了底。
这一次畅
春园,沈初宜也要?去伴驾,若非如此,徐姑姑大?抵也不会折腾这一遭。
徐姑姑在尚宫局的差事?不算轻松,她只略坐了小半个时辰,便匆匆走了。
沈初宜靠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狸奴戏球团扇,轻轻扇着风。
她半垂着眼眸,眼睫浓密卷翘,在光洁的脸颊上落下一道惊鸿。
团扇轻摇,暗香浮动。
舒云没有打搅她,安静守在一边,正在一颗颗剥葡萄皮。
一时间,寝殿安静无声。
沈初宜在思索白家的事?情。
跟徐姑姑所言不同,沈初宜思索的是白家在先帝和当今陛下中?的不同态度。
先帝时,大?皇子二皇子夺嫡,忠义侯宁做孤臣,也不愿意混入这一团混战中?,他绝口不提陛下曾亲口说过儿?女婚事?。
若他当时提及同三皇子的亲事?,那结局可能会有所不同,那一桩亲事?,很可能把?萧元宸也拖入夺嫡的泥沼里。
以沈初宜浅薄的政见来看,忠义侯此举,其实是为了保护萧元宸。
后来陛下登基为帝,自然可以再续前缘,可惜白凝霜香消玉殒,没有福缘。
如今四载过去,刚好比长?姐小三岁的白静姝,恰逢如花似玉年纪。
不过在外人看来,当年忠义侯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妥,当今登基之后没有翻脸,降职白千锋,已?是胸怀大?量。
今岁选秀,若白家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应当一早就送二小姐入宫参选才是。
不知那一场重病,是天意还是人为。
落到最后,居然还求到了庄懿太后面前,一番波折之下,才能将白静姝送入宫中?。
整件事?情看起来都很怪异。
沈初宜说不上哪里奇怪,却总觉得每一件事?都不顺利。
忠义侯前后不同的态度让人疑惑,陛下的平静淡然亦然。
或许,忠义侯同陛下,关系可能比常人想象的要?深。
沈初宜思索片刻,还是思索不出子丑寅卯,便把?此事?放下,直接坐起身来。
舒云恰好端起一碗水晶葡萄:“小主尝尝?”
沈初宜倏然一笑:“你辛苦了。”
徐姑姑的消息果?然准确。
到了日映时分,圣旨便下发各宫。
这一次陪伴圣驾去畅春园的一共有九位,德妃、宜妃、耿贵嫔自然要?陪伴圣驾,侍奉两位太后娘娘。端嫔自己上请照顾汪才人生产,今次便不去畅春园。
再往下,邢昭仪和赵昭仪也未在名单之内,倒是刚入宫的杨充容、步充容有这个幸运。
下位小主,这一次去得倒是不算少。
除了沈初宜,还有陈才人、卫宝林、路答应三人。
过来长?春宫宣旨的是老熟人,刘三喜公公,他利索地把?圣旨读完,然后才对步充容和沈初宜说:“充容娘娘,沈才人,尚宫局已?经给准备好了畅春园的寝宫,娘娘和小主只管带衣裳被褥和体己之物便是,其余所用?畅春园都有。”
刘三喜说得详细:“娘娘和小主都未有经验,大?件行李须得提前备好,由?尚宫局统一送至畅春园,等出宫那一日,娘娘和小主皆乘坐马车,能放两个箱笼。”
沈初宜听明白了。
见刘三喜再无多言,步姑姑立即上前谢过他:“有劳三喜公公了。”
刘三喜平静无波接过孝敬,同两位宫妃见礼之后,就干脆利落退下了。
等他一走,步充容就看向沈初宜:“你回去好好准备,若有短缺,便同我说,除了书本,我没那么多要?带的东西。”
沈初宜感激地道谢。
才人能带的东西不多,步充容能说这句话,已?经很是宽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