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冒出这种猜想后,大家伙儿全都不敢说话了。
人贩子啊,前些年的人贩子多猖獗啊,大街上都敢抱孩子,而且,被他们拐走的孩子几乎全都是一去不回,再也找不到了。
隔壁街有一户人家,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全都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就在过年的时候,人贩子趁着人多把孩子给抱走的。
从此那夫妻俩就跟疯了似的,跟厂子里请了假,只要一有时间就跑出去找孩子,这都几年了,愣是没个人影子。
最近看到那户人家,感觉夫妻俩都有些疯魔了,精神不正常。
大家伙儿想到孩子有可能被人拐走,后背全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这……这要是被人贩子拐走的话怎么办?咱们该往哪里找啊?呜呜呜,我的小春,今天要是找不回儿子,我也不活了,我一头撞死。”张俏突然精神崩溃,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萧宝珍在心里默念着人贩子人贩子这几个字,忽然脑子一个激灵,有了个想法。
但是这想法不能直接说出来,萧宝珍想了想,突然问了一句。
“今天你们大家伙儿有没有看见胡同里有生人进来?就是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人?”
“今天胡同里头有喜事,没见过的人可太多了,像是新郎新娘的亲友,还有过来看热闹的人,这不都是生人吗?”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有没有看到说一口外地话的人,明显是从外地过来的,你们大家伙儿还有印象吗?胡同里今天出现过这种人吗?”
被萧宝珍这么一提醒,大家伙儿虽然不明白她为啥要这么问,但全都低下头,冥思苦想,绞尽脑汁的回忆起来。
过了几秒钟,忽然有人抬起头。
“等等,我今天见过的,今天胡同里确实来外地人了,说一口外地方言,而且看他们那样子,明显就不是住在咱们本地的。”
说话的是一个抱孩子的妇女,她连忙给大家伙儿提供线索。
金秀儿问,“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外地人,不是咱们本地的?”
“我当然知道了,今天你们大家伙儿全都跑过去凑热闹,我这人不爱看热闹,就抱着孩子在胡同口晒太阳,当时有两个人过来,说自己看见这边动静挺大,也过来凑热闹,但他们没进你们大院儿,反而站在门口跟我搭话,问我家孩子今年几岁,叫啥名字之类的,跟我聊了一会儿。”
“后来我看到了饭点儿,他们俩又缠着我说话,就赶紧抱着孩子回家做晚饭去了。”这妇女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对了,跟我搭话的这两个人皮肤很黑,明显是常年在太阳底下晒的,我们本地人一般晒不成这样,更何况刚过完冬天,冬天太阳本来就不强烈,咋可能晒得这么黑呀?所以我能确定,这几个人就是外地人。”
萧宝珍追问了一句,“你见到他们的时候,大概是在几点?或者说,当时我们院子里是什么情况?”
这妇女连忙回想,“他们跟我搭话的时候,我听见你们院子里又哭又闹,好像有人在吵架,胡同里头好多人都冲过去看热闹了。”
“你确定,真的听见当时在吵架了?”
这妇女仔细回想了一会儿,然后坚定的点头,“我确定,因为我当时听见从你们院子里出来的人说,里头在打架,好像有个小伙子被打了。”
萧宝珍没再说话,她捋清了思路。
也就是说,那个小伙子和他老娘在他们院子里头大吵大闹的时候,胡同里进了生人。
这更加验证了萧宝珍之前的想法。
萧宝珍张了张嘴,正准备说出来,高敬忽然从后面走上前,把媳妇儿护在自己身后。
高敬握住萧宝珍的手,示意她别说话,自己开口道:“你们大家伙儿应该都知道,今天我们院子里有人结婚,但是婚礼被人给搅黄了,办这事儿的是一对母子俩,主要是那个小伙子,好像故意找茬一样,一直在激怒我们。”
“现在我猜测,那母子俩很可能是人贩子的团伙成员,他们俩在院子里头故意闹事,把大家伙儿全都吸引过去看热闹,趁着胡同里一团乱的时候,他们的同伙儿出现,拐走了咱们的孩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这样,咱们现在可以去找那母子俩。”
立刻就有人问了,“既然你们早就发现他很可疑,一直在激怒大家伙儿,为啥不把他们拦下来?那母子俩现在去哪儿了?”
高敬皱了皱眉,心里一沉,他刚才不让宝珍姐开口说这事儿,就是不想让人拿这事儿来指责他媳妇儿。
高敬说,“那母子俩说要叫公安,后来装了个肚子疼从厕所跑了,我们安排人过去跟,但是这母子俩应该是早就踩好了点,出了公厕就没影了。”
“对,小高之前跟我说过这事儿,我也派人过去跟了,但是那几个小伙子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溜的这么快,对咱们这儿的地形还挺熟悉,所以一溜烟就跑掉了。”许大方也连忙说道。
孩子丢了,好在现在已经有了线索,知道这件事情跟今天来闹事儿的母子俩有关,照理说该高兴的,但在场所有人都笑不出来,气氛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因为大家伙儿都知道,这证明这群人是有备而来的,是一个人贩子团伙儿,孩子被他们抱走了,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真的能找回来吗?
沉默了几分钟后,忽然有个丢孩子的妇女情绪崩溃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闹,她指着高敬说,“既然你们早就发现那母子俩不对劲,为什么不赶紧把他们拦下来,还把他们放走了!我的孩子,都是因为你们我的孩子才丢的,你们赔我孩子,你们赔我孩子!”
她两条腿在地上乱蹬,直接开始无理取闹了。
听到这妇女的话,金秀儿的脸直接绿了,表情特别不好看。
你丢了孩子,你可怜,但不能胡乱咬人吧。
作为街道办的干事,这个时候她得站出来主持一下公道,赶紧把这妇女的情绪安抚下来,然后召集人手,去找那母子俩,才能赶紧找到孩子。
金秀儿往前一步,试图把那妇女提溜起来,“这位女同志你冷静一下,人家小高之前只是发现那母子俩不对劲,谁知道他俩是来拐孩子的,再说,我们这儿这么多人呢,不是也没发现吗?难道你要把丢孩子的罪过,怪罪在我们所有人头上?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这儿胡搅蛮缠,是不想找到孩子了是不是?”
然而这妇女的情绪已经完全崩溃了,她听不进去任何劝告,一巴掌甩开金秀儿的胳膊,“我不管,都是他们的错。就是因为他们我孩子才被拐走的,要是他们上点心,早点把那母子俩抓住,我孩子说不定还不会丢。呜呜呜……”
闹事的这个妇女是青梅胡同的人,平时跟银杏胡同的老街坊们不怎么熟悉,这事儿还是得他们的管事大爷出手。
青梅胡同的管事大爷显然也知道这妇女是在胡闹,他沉着脸上前,还没说话,胳膊就被妇女甩开了。
丢了孩子的母亲,就跟丢掉幼崽的母狮子一样,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只知道攻击周围的人。
大家伙儿头上全都在冒汗。
这可咋办?
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了,家长还在这儿胡搅蛮缠,他们得啥时候才能商量出办法找孩子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从萧宝珍他们后面窜了出来,一个箭步就冲到闹事的妇女面前。
大家伙儿还没反应过来呢,也没看清那人是谁,只听见“啪”的一声,一个大耳光甩过去,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
两个大耳光下去,妇女不说话了,傻眼的望着自己面前的人。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张俏,
张俏眼睛赤红,眼珠里还有红血丝,她死死的盯着这妇女,声音嘶哑的说道:“你给我闭嘴,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只会推卸责任,把罪过怪到别人身上去。”
张俏扯起妇女的衣领子,直接把她拎了起来,恶狠狠的说道:“我不管你现在丢了孩子有多生气,有多难受,你都得给我冷静下来,不许在这儿马后炮了,现在说什么屁话都没用,你都得给我憋回去,找到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最后一句话,张俏几乎是吼出来的,吐沫星子喷了妇女一脸。
“你要是再敢在这儿朝别人嚷嚷,我就再打你几个耳刮子,让你清醒清醒,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嚷嚷了,你们赶紧给我找到孩子吧,我求求你们。”这妇女痛哭流涕,一个劲儿的流眼泪。
看她的样子格外可怜,大家伙儿也不好再计较她刚才的胡言乱语。
萧宝珍和高敬两口子,冷冷的看了这妇女一眼,没有说话。
还别说,张俏这办法还挺有用的。
两个耳刮子下去,没人胡闹了,张俏松开手,将妇女扔在地上,然后直接转身来到萧宝珍和高敬两口子面前,满脸的着急,心急如焚。
“宝珍,你还有没有发现其他不对劲的地方?你再仔细想想呢,我知道你在咱们院子里头挺聪明的,办事儿也很妥当,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线索。对了,还有高莘,小高你平时观察力不是也很好吗,以前还给咱们抓到过偷内裤的贼,求求你,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求求你们,帮我找找我家小春,没了这孩子,我真的活不下去。”张俏的眼泪都快把她淹没了,直接哭成了泪人。
萧宝珍说:“你别着急,我们再仔细想一想。”
还不等萧宝珍开始回想,有人带着三个公安走了过来。
公安同志一过来就问,“听说今天银杏胡同有人结婚,但是结婚的时候有个小伙子过来闹事儿了,现在那小伙子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