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昏迷不醒,皇上心烦意乱,宫里的人心都乱了。
长生是太子,他不能意气用事,而且,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
长生没想到他居然敢这么大胆地和自己说话,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怒色。
高福利见他径直朝自己走过来,立马双膝跪地道:“殿下,若是殿下不能发愤图强,往后还是不知要被敌人夺走多少东西!殿下心中所珍惜的人,需要殿下亲自来守护!”
长生闻言眉心微动,只觉胸中波涛汹涌澎湃。
高福利抬头看他,继续道:“奴才愿为殿下做牛做马,已报娘娘的恩德!”
长生不说话,闭上眼睛,默默攥紧双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殿下已经失去了公主,请殿下铭记这份恨,这份痛!”
被人夺走最心爱之人的恨意,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人。
高福利知道这东西的厉害,所以,眼下对太子而言,是他发愤图强的最好时机。
一旦皇上出征南剿,不管是凶是吉,太子留守京城,这对他来说都是不小的考验。而且,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新君,就是皇上。
娘娘殚精竭虑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太子吗?
主仆二人,面面相对,忽地一阵寒风又起,吹得庭院之中的积雪,纷纷扬扬,漫天飞舞。
雪花吹迷了长生的脸,却吹干净了他的心。
权利就是一切,而他却仍是双手空空。
重回慈宁宫,长生裹着一身寒气,竹露见状,忙把他带到暖炉前,暖着他的手道:“外面这么冷,殿下身上都要冻透了。”
她的话音刚落,高福利也走了进来。
他微微弓着身子,膝盖上的积雪拍打得不干净,一看就是跪过。
竹露微微蹙眉,暗暗地看了他一眼,高福利冲她摇一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长生暖了暖手,便迈步去到内殿,看望母后。
周天赐正好也在,他拿掉了平时从不离身的面纱,低着头坐在一旁,神情凄苦,眼中含泪。
长生见他这副模样,立刻轻斥他道:“你哭什么?”
周天赐微微一惊,继而抬头道:“我……我担心母后,我怕她……”
他的话还未说完,长生就抬起手来,似要打他。
周天赐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可哥哥的巴掌并没有落下来。
长生轻叹一声,举着手稍微迟疑了一下,跟着拍向他的肩膀道:“你不要杞人忧天,母后只是累了,想要休息。”
周天赐闻言眸光微闪。
但愿如此,连焦长卿都诊不出的恶疾,如何能医得好?
母后若是再不醒来,这后宫很快就要天塌地陷了。
…
在风雪中赶路是最辛苦的,大风吹个不停,唯有傍晚时分,才能消停下来。
一旦风停了,就要烧火做饭。
雪水烧开了,正好可以沏茶。
明珠拿出茶叶,去到马车外面,准备去到篝火旁边。
谁知,还未等雪水烧开,她就慌慌张张地跑回到车上,一脸震惊且不安。
无忧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睁眼看她,不由诧异道:“你怎么了?”
明珠深吸一口气,才道:“奴婢没事……”
其实,她方才出去烧水,正好看见那些仆妇们在收拾晚餐要用的食物。
那些猎物都是刚刚猎到的,那些人直接将它们开膛破肚,收拾干净。
这原本也没什么,只是明珠看见其中有个人直接拿起被扭断脖子的猎物,送到自己的嘴边,大口大口地喝着它的血……
那场景实在太过骇人!把她吓得不轻,可她也不敢告诉给公主知道。
无忧见她不肯说,便道:“我想下去走走。”
她已经在马车上坐了一整天了,腰酸背痛,很想下去活动活动。
明珠缓了一缓,方才点头应是。
当无忧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他们神情各异,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那种感觉很不好。
明珠见状,厉声道:“你们见到大妃还不行礼?”
那些人闻言,慢吞吞地跪下来行礼,乱乱糟糟不成规矩。
“这些蛮子,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明珠有心替主子抱不平,她可是北燕的公主,突厥的大妃,怎可轻易被人怠慢!
无忧心中怅然,摇头道:“算了,这会儿还在路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的心里很清楚,她现在还不算是真正的大妃,且不说,她和屠都的关系不远不近,他们如何能服她?
屠都正在和太木图商议正事,见她出来了,不由浓眉微蹙。
她就这么走在泥泞的雪路之上,默默望着京城的方向,面露不舍。
她心里还想着要回去……
太木图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大汗脸上的表情微微起了变化,不禁清清嗓子道:“大汗,等到咱们接受六州城之后,您要怎么处置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