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雪儿站在院中,心绪难平。
佟瑶上前劝说她道:“雪儿姐姐,咱们回去吧。”
邬雪儿轻轻甩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人家才刚得势,你就忍不住去巴结了?”
佟瑶红着脸摇头,微微咬一咬唇:“姐姐,你别这么说,我也是不得已的。毕竟,她现在是一宫主位,在你我之上。”
“她只是一时得意而已。你慌什么?”
邬雪儿觉得她好没义气,如此见风使舵。
佟瑶忙牵着她的衣袖,小声道:“姐姐,你别生气了。妹妹和姐姐你永远都是一条心的。”
邬雪儿抬眸看她:“你真的和我一条心?”
“当然。”佟瑶重重点头道。
邬雪儿又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杜晓兰。
杜晓兰低了低头才道:“咱们就算一条心又如何?她如今正得宠,你们方才没听高公公的话,今儿皇上又是召她过去侍寝。一连两晚,看来她的能耐实在不小。”
不甘心是不甘心,可皇上对宋怀玉的重视,也不能不当回事啊。
“你们愿意巴结她,你们只管去。”邬雪儿横了她们一眼,自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去说服她们,只是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她宁愿去巴结孟夕岚,也不愿去巴结宋怀玉。
按着宫里的规矩,受封的妃嫔,接旨之后,还要去皇后娘娘的跟前磕头谢恩。
这是宫里的规矩,宋怀玉自然不敢怠慢。
宫女拿出了一件水粉色的宫装要给她穿上,宋怀玉看了,微微蹙眉,摆手不穿。
“这件太鲜艳了,还是换件素净些的。”
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她可不想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见她。
宋怀玉挑了一件玉色衣裙,打扮得端正素净,手腕上带着一副玉镯,头上插着翡翠嵌珠的银簪,匆匆去到慈宁宫。
孟夕岚知道她会来,便故意拨出时间来见她。
“臣妾宋怀玉给皇后娘娘请安。”
面前的女子,仍是那派风淡云轻,不喜不怒地模样。
她今儿打扮得虽然不显眼,却别有一番清雅韵味。
她轻移莲步,垂头低眸,文文静静,娉娉袅袅的模样,煞是好看。
“不必拘束,你抬头让本宫瞧瞧。”
宋怀玉缓缓抬起头来,正对上她那双犀利的眸子,不觉微微一怔,随即复又低下头去。
那双眼睛,幽黑深邃,却又无比锋利,仿佛能够刺破人的皮肉筋骨,然后一下子看到人的心里去。
宋怀玉没有隐藏什么心事,可她还是不愿被她轻易看穿。
孟夕岚见她的眼神有些闪躲,微微而笑道;“妹妹莫要害怕,今儿可是你的好日子,本宫不会触你的霉头的。”
宋怀玉低声回道:“娘娘对臣妾一直都是照顾有加,臣妾不胜感激。”
“哦?本宫对你何曾有过特别的照顾啊?”孟夕岚含笑问道。
宋怀玉心里很清楚,若是没有孟夕岚的“关照”,她绝不会成为她们当中第一个被传召侍寝的御女。
“打从臣妾进宫的那一天起,娘娘就一直对臣妾很好,臣妾……全都记在心上。”
“本宫说过,本宫很喜欢你,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你和故人容貌的相似。”孟夕岚静静道。
宋怀玉闻言心中一颤。
“臣妾惶恐,臣妾能和那位故人面有相似,臣妾真不知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孟夕岚轻轻一笑:“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到底是凶是吉,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她这话分明话里有话。
“还请娘娘明示。”宋怀玉再次跪地额头,额头撞得“咚”地一响。
“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话,只要你好好听本宫的话,本宫绝不会亏待你的。”孟夕岚脸上的笑容未减,只是故意拖长了语气。
宋怀玉心中一沉:“臣妾对娘娘……娘娘您自然是言听计从的。”
孟夕岚幽黑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宋怀玉的头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眉眼之间反而蕴出了一分肃杀之意:“光是言听计从还不够!”
“……”
孟夕岚扶着翡翠的手,缓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宫要的不是你的忠心,而是你的死心。”
这最后两个字,她格外加重了语气。
“死心!”宋怀玉面露惊慌,不知为何自己下意识地居然联想到了死。
“本宫首先要你对皇嗣死心!不管皇上有多么疼爱你,喜欢你,你此生都不可孕育皇嗣。”孟夕岚幽幽开口道。
太子之位,绝对不可动摇。
孟夕岚不贪心这天下,她贪心的是,长生一辈子的平安。
先帝时,夺嫡之争何其残忍,骨肉相残,手足相残,乃是这世上最凄惨的事。
身为女子,却终身不得为人母。
宋怀玉听完这话,怔了半响,迟迟不肯开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