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显果然是心疼极了李婕妤,见她双膝一沾地,立刻皱眉,伸了手过去:“你身子羸弱,不可长跪,起来说话吧。”
此言一出,太后娘娘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不准起来,哀家还有话要问她!”
太后的性子素来温和,鲜少会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可见心中的怒气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母后,李婕妤的身子单薄,求您让她起来说话吧。”周世显见状,不由亲自向太后求情。
太后眉心紧蹙,瞪了他一眼:“她有多大的面子吗?竟然连皇上也要为她来求情。李婕妤,你真真是好本事啊!”
李婕妤跪在地上,低头不语,两行眼泪顺着她憔悴苍白的脸颊缓缓流了下来,更显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
孟夕岚看在眼里,疑在心头。如果,她真是在演戏的话,那这戏演得也太过逼真了。
“皇上,你一连几日不理朝政,朝夕守在这个女子身边,到底用意何为?难道,在皇上的眼里,咱们北燕朝的万里河山,竟然还比不过区区一个女子吗?”太后见周世显处处维护李婕妤,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周世显自知理亏,垂首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有错!”
“皇上的确有错,可皇上身边这个妖孽,也是万万不可轻纵。”
“母后!”
“皇上要是再敢为这妖孽求情,哀家现在就立即下旨废了她的位份,将她贬为庶人,赶出皇宫。”太后眸光冷冷一扫,怒瞪皇上一眼。“既然皇上,今天还尊称哀家一声“母后”,那哀家就不能不为皇上打算。”
周世显闻言即刻抿了唇,不再出声,只是满含心疼地望着李婕妤。
孟夕岚闻言也是微微一怔,她还是第一次从太后的口中,听见“妖孽”二字,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发怒的样子。她脸上的神情也不似平日里那般温和平淡,目光严厉,神情冷漠,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太后盯着李婕妤看了又看,继而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和自己的目光平视:“你的孩子没了,哀家原本也挺心疼你的。可是你也太不知好歹了,迷惑君心不说,还要诬蔑宁妃,你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她的孩子没得蹊跷,而她又一口咬定是宁妃害了她,其中原委着实令人生疑。
太后的手劲儿不小,李婕妤的下巴有点疼,她含着眼泪,悲切道:“娘娘,臣妾没有冤枉宁妃娘娘,是她害了臣妾,是她……”
太后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道:“哀家已经让内务府彻查此事,根本没有任何一样证据直指昭华宫。凭你红口白牙的一番话,你让哀家如何信你?我看你还是坦坦白白,老实交代的好!”
李婕妤心中一凛,含泪摇头道:“娘娘,臣妾没有……冤枉宁妃娘娘……相国寺祈福之时,宁妃娘娘亲手将那枚香囊送给臣妾,臣妾感恩娘娘一番心意,便一直佩戴在身上,怎奈,那香囊之中竟藏着麝香和红花……太后娘娘,臣妾的孩子死得冤枉啊……”
她如诉如泣地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听着悲悲切切,可在孟夕岚的耳中,却是漏洞百出,完全不成样子。
在相国寺之时,宁妃和李婕妤虽然同院而住,看似有所交集,但宁妃一直对李婕妤避之不及,鲜少来往。
还有,她身上带着的香囊,分明在宫中的时候,就已经戴在身上了,又怎么会是宁妃所赐?
孟夕岚听得心中一阵纠结。
太后自然也是不信,冷冷道:“宁妃宠冠六宫,为何要害你?你说香囊是宁妃所赐,有谁可以证明?”
“臣妾身边的宫人都可以证明……”
“你宫里的人,都是听你的差遣办事,作证之词,不足为信。”太后似乎就是不相信她说的话,不管李婕妤如何解释,如何证明,她都会立刻否决。
李婕妤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瘫坐在地上,片刻又道:“娘娘……太医们说,臣妾的身子已经废了,从此以后,再无身怀皇嗣的可能了。此恨此痛……如何能消?”说完,她无力地趴在地上抽泣起来,呜咽不止。
原来她小产之时,因为腹中的孩儿已经六个多月,引产后,她出血太多,伤了元气,也伤了身子,往后都不能再生育了。
孟夕岚闻言微微一怔,万万没想到,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只是为了污蔑宁妃,她何苦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不值,太不值了。
得知她的身子已废,太后脸上的怒容稍有缓和,语气仍是严肃冷漠:“不中用!说来说去,都是你自己不中用!”
周世显听到这里,终于按耐不住了,再次出声道:“母后,真相到底如何,且让内务府的人去查吧。李婕妤的身子羸弱,不可伤心过度,母后就放过她吧。”
太后又瞪了皇上一眼,只道:“若是明儿一早,皇上还是不上朝,那就莫怪哀家不客气了。”
她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身为旁观者的孟夕岚,深知这话中的厉害。皇太后手中的权利有多大,宫中无人不知,区区一个婕妤,又有什么可料理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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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栖霞宫,太后心中的怒气还未散去,扶着孟夕岚的手,只是长叹道:“糊涂,糊涂至极!”
孟夕岚不知道她骂的是皇上,还是李婕妤,她连忙伸手托扶住太后的手臂,轻声劝道:“母后息怒,当心身子。”
太后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岚儿你说说,你觉得李婕妤是不是在撒谎?”
虽然,她方才的态度强硬,可她心里也不是没有疑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