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北地高原(2 / 2)

宥城在北地高原的南面,兰口省的西南角,从地图上看来,靠近香洲省的北部。

从天眼盐湖到宥城,海拔高度从1500米回落到700米,省道周围大部分途经的都是荒野,偶尔也会经过村落,但那些村落都距离省道较远。

中间有不少山路,哪怕绕开了太过陡峭的几个路段,在现在的天气状况下依然很难开,为了安全只能放慢车速,偶尔还需要寻找地方躲避休息。

也有一次,他们开了三个小时山路才发现前面路段大面积塌方,不得不下山返回之前的路段,查看地图和导航,重新规划新的路线。

自出发后,他们在外面过了两个晚上,每晚,白天靠着止疼药安静下来的瘦子就像是定时会响的闹钟一样,因为灰痂的崩裂而发出凄惨的叫声。

这些灰痂天一黑就开始崩裂,不能碰水,碰到水会加速蔓延,成片成片的覆盖他的身体四肢,让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部分灰痂崩裂两次之后开始脱落,落下来的东西一片片的,有些像是干枯的角质层。他们本以为这是快要好转了,然而灰痂下面的血肉上又再次长出浅灰色的痂状物,没有之前看着硬实,感觉更光滑一些,依旧一小块一小块的叠在一起,密密实实的浅灰色,晚上还会蠕动,有密恐的人看一眼就要晕倒……

而和瘦子在同一辆大巴上的其他人,则一直都好好的,没有任何生病的趋势,许霆封、许杰褚和陈法三个曾经被怪鱼咬伤刺伤的人,也没有出现任何类似的病症。

第三天晚上,经历数次绕道和一次躲避超大暴风雨的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靠近宥城的郊区。

刚到一个新地方,他们不敢在状况未明的情况下在晚上入城,加上瘦子一到晚上就会闹腾,所以找了一个孤立废弃的厂房,将车驶入一个大型的仓库,过夜休息。

这天雨在入夜时就开始转小,等到一行人准备休息时,雨竟然停了。

卢策在外面喊舒馥出去,说云散开了,能看到星星。

最终,舒馥跟着他一起爬上了仓库旁边了一个小高台,坐在潮湿的铁架上,一起看难得一见的星空。

北地高原城市少,旷野多,生态更原始更贴近大自然,一直都是自驾爱好者的天堂,露营与观星,也是必不可少的项目。

“那时候喊你过来品城的时候,我就想着,等你来了,哪一天不下雨的时候,就带着你爬上房顶去看星星。我们这里的星空可好看了,星星超级亮,今天这个还不够亮……”卢策自瘦子开始生病后,情绪就一直很低落,这几天每晚都在瘦子叫声里度过,根本没办法睡好,精气神都没了,整个人看着怏怏的。

舒馥从背包里摸出一罐子巧克力豆,轻轻塞进他手里:“吃点甜的,心情会好。”

结果卢策看着手里的巧克力豆表情更忧伤了:“你又要和我们分开了吗?”

“……”舒馥好一会才想到了去年在绥城的时候,她在临别前也送了他一罐巧克力豆,这家伙应该是一直记到了现在,“不是,只是单纯送你一罐巧克力豆。”

于是卢策又高兴了,先朝她道谢,又说要去许杰褚那家伙面前炫耀一下,很快爬下高台跑向了停在仓库里的大巴。

舒馥没单独坐多久,很快,陈法、卢政和许霆封都一一爬了上来。

大家在外面奔波了几天,睡也睡不好,每天都绷着精神高度紧张,此刻即将抵达宥城,又是难得的雨停时段,大家都不想说话,只想静静的看一看星空。

几个人在架子上排开了坐,舒馥又从背包里摸出一小罐硬糖,先朝自己嘴里放了一个,然后朝旁边传过去。同行这几天,即便平时聊天少,但大家早就有了默契,拿到糖罐,倒出一粒自己吃了,再传给下一个。

全部人都吃了糖,再把糖罐传回去,让舒馥收起来,下次继续。

一点点水果的甜,无声的在他们舌尖蔓延开,似乎也同时在他们的心底泛开一点甜味。

灾祸连连的时代,生活实在太苦,有的时候苦吃的太多了,甚至已经忘记了原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像这样不冷不热的雨后夜晚,他们本该和朋友在餐厅聚餐,六月的小龙虾依旧肥美,晚上坐在沿街的店铺里,点一些烧烤和啤酒,就能洗去白天忙碌工作的劳累。

甜甜的冰粉,冰镇过的啤酒饮料,烤肉的香味,龙虾的鲜香咸辣……他们全部都怀念。

“想吃烤串了。”陈法突然开口。

“有一碗麻辣烫也可以。”许霆封居然也顺着开了口。

“有杯冰咖啡就好了,美式也行。”卢政叹了口气,他向来都是喝拿铁的,但拿铁还得加牛奶,现在牛奶也难找。

“大晚上的喝什么美式,来杯热奶茶多好。”陈法看着星空感叹,“哪怕是香飘飘也行啊……”

舒馥没有出声,她什么都有,她甚至可以立刻在这个高台上变出成套的烤具和烤肉,大家一起喝着冰咖啡热奶茶聊着天看星星。

但之后呢?

她信任陈法,也信任卢政,但她没那么信任许霆封,更没那么信任大巴里的其他人。

人心是难以预料的,至少目前,她还不敢去赌。

几个人静静坐了一会,享受了片刻安静的星空,又在大巴车里突然拔高的叫喊声里回到现实。几个人一一按着次序爬下高台,舒馥在最后,卢策在她面前,他看着陈法和许霆封下去后,正要弯腰去爬,然后他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这个顿住的举动非常突兀,因为他维持着弯腰的动作足足有十几秒钟。

“怎么了?”舒馥问道。

卢政重新站直,他先是左右摇了摇头,随后又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摆了摆,像是在挥赶什么东西。

好一会,他才转过身,看向舒馥时,脸色茫然而震惊:“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什么?你又……记起了什么和我有关的事吗?”

“不是。”他摇摇头,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眼前的空气,“你能看到吗?”

“啊?”舒馥没听明白。

卢政依然指着自己面前的空气:“这里——我这里,多了一个面板。”

舒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