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辛夷在里面自然也听到了,她笑嘻嘻地道:“你跪下叫爸爸, 我就让你搜。”
那女官一下子惊了!她自来是齐皇后身边的的得意人, 就连沈贵妃都得明面上都得对她客气三分,这个小了一辈的太子妃怎么能对她这么说话?
不过她这么惊讶也不奇怪, 一般人听见沈辛夷张嘴都是这个表情。
沈辛夷却没给她多少惊讶的时间, 抬腿朝她的膝盖弯处重重踹了一脚, 女官便惨叫一声,单膝跪了下来。她身后带来的人都傻眼了,齐刷刷跪倒一片
沈辛夷瞧着姿势却更不爽了:“单膝跪地?你求婚呐?怎么学的礼数?”说完又往她另一条腿踹了脚,女官又惨叫了声,这回是真的双膝着地跪了。
她打量这女官一眼, 终于满意了, 屌屌地坐下:“我不喜欢人站的比我高,现在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女官强忍着疼出来的眼泪,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连被踹了两脚之后就知道被齐皇后忽悠了, 齐皇后当真是个奇葩, 她在后宫妃嫔哪儿受了气, 按说要么找场子回来, 要么自己找事派遣,她倒好,在别人那儿受了气,转头竟要为难太子妃撒火。若太子妃是个软柿子,她这么操作也不是不可以,可太子妃这般厉害, 皇后不是送她来找死的吗?
她一边儿忍着心里的惊惧,一边跟沈辛夷重复,等说到:“...皇后特地送来几个人给您使唤...”
沈辛夷一边剥橘子一边听她说:“送人也可以,别人我都瞧不上眼,我就喜欢你,你把自己送过来怎么样?”
女官伏在地上,强笑道:“您玩笑了,怎么能...”话才说了一半,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沈辛夷收回手,用方帕擦了擦,怒哼了声:“混账!我瞧得上你是给你脸了,你还敢推托?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一般大户千金罚人都是让掌刑老媪动手,傲天就没有这个意识了,她觉着自己上手比较有威慑力。
女官不复方才的嚣张气焰,彻底给她这连踢带踹的气势给震慑了,趴在地上不敢吱声。她实在摸不清这位太子妃的路数,闷头了半晌,想到皇后的严令,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您别为难奴了,这些人都是齐皇后精挑细选给您的,各个比奴强上千百倍。”
齐皇后要来搜太子妃的宫,自然不可能只派了他们几个人,等会尚宫局的也会带众人来,每间房挨个搜查,那时太子妃怎么也阻拦不得。等搜完之后,太子妃这脸就是彻底被人撂在地上踩了。
她想到这里,胆气又足了些:“还有搜宫这事儿,齐皇后稍后会派人来搜查。”她顿了下,脸上显出个笑模样:“皇后都是为了您好,还请您不要推搪。”
沈辛夷还没来得及开口,陆衍却已迈了进来,目光冷冽如冰,他半句话都没多说,直接抽出腰间佩剑向那女官砍来。
那女官目光扫到太子大步走来,接着又看到雪亮的剑光,慌忙想躲,却怎么能躲不开,只能任由太子横剑于颈上,她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陆衍阴森冰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陆衍住的地方,轮的到你们来搜?”
他以为齐皇后只派了女官来,想着沈辛夷怎么都能应付,没想到连尚宫局都惊动了,他不出手也不行了。
女官面色一白:“殿,殿下,奴是奉皇后之命...”她没想到太子会插手此事,太子打杀沈女的下人,不是说明太子已经厌倦了她吗?
陆衍面色更冷:“皇后?”
因着少年时照拂的恩情,陆衍也忍耐齐皇后颇久了,哪怕齐皇后屡屡插手他房中事,他也尽量以一个温和的方式劝告。可东宫多少机密要事?皇后也敢说搜就搜?他这回实在是恼了,他本想斩杀此人,又瞥了眼沈辛夷,不好脏了她住的东殿,便一剑把那女官高高耸立的发髻削去大半。
“滚!”
女官吓得双股颤颤,几欲失.禁,忙不迭带着人跑了。
陆衍这才看向沈辛夷,给她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拧眉道:“你在东宫安稳带着,我去跟母亲说。”后一句已带了几分凌冽杀意。
沈辛夷也没想管,随意‘哦’了声。
陆衍不由一阵气闷,转身直径除了少阳殿。
齐皇后别的不大成,坑人的时候倒真是有一手,尚宫局的人这时再外面候着,显然只等一声令下便冲进去搜宫。
陆衍是真的十分厌恶后宫这些污糟事,偏偏齐皇后逼得他不得不屡屡掺和其中。
他面上怒色更盛,直接拿出治军的铁血手腕,把长剑插于少阳殿门前的青砖里,地上裂痕如蛛网一般细细蔓延,青砖开裂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
“敢有越过此剑者,斩无赦。”
尚宫局的人看着迎风飘扬的剑穗,面露骇然,齐齐后退了几步。
陆衍见他们如此,冷哼了声,带着人去了齐皇后住的翠微殿。
那女官先一步来了翠微殿,还跪在地上,跟齐皇后哭诉太子妃的种种无礼,齐皇后勃然作色,种种拍着案几:“好啊,沈氏贱婢居然没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今儿她敢抽你巴掌,明儿是不是要砍了我的脑袋?!”
她怒腾腾地起了身,立即就要找沈女算账,陆衍却迎面冲了进来,翠微宫的宫人都没拦住。
齐皇后一瞧正好,怒声道:“九郎你来的正好,跟我去好好管管你的媳妇,她好大的胆子,你断不能轻饶...”
她话说到一半却住了嘴,因为她发现陆衍的神色不对,比往常的任何时候都要不对。
她心下一惊:“九郎,你...怎么了?”
陆衍沉默不语,绕过她找到了方才去东宫那耀武扬威的女官,他抬眸瞧了她一眼,猝不及防地拔出下属佩剑,扬手砍了那女官的人头。
女官无头的尸体晃了晃才倒下来,脖颈上的鲜血喷洒了翠微殿的半面墙壁,有几滴溅到了齐皇后的裙摆上。
齐皇后怔怔地瞧了一时,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倒退了几步:“九郎!”
陆衍随后把佩剑插回剑鞘,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沉声道:“母后,你还记得入宫之前,太后叮嘱过你什么吗?”他瞧齐皇后满面惊慌,心里也软了下,淡淡解释:“母后,儿臣并非不孝之人,可东宫是我的住处,且那里多少文书秘事,你这般置儿臣的脸面于何地?难道想让天下人笑儿臣无能吗?”
齐皇后想到这茬,脸色一变,正要开口,他已扬长而去了。
......
桃夭殿里染着浓浓的安神熏香,沈贵妃却半点镇定不下来,她焦躁地踱了几步,又转向自己儿子:“太子真的为了给素素出头,直接在皇后宫里砍了一人的首级?”
虽然她厌恶齐皇后,但这等情况,她实在是幸灾乐祸不起来。
陆泽眼睛也微微眯起,少年般俊秀的脸上显出几分狠辣:“是的,多少人都亲眼瞧见了。”
沈贵妃越发不安:“这可怎么办?我最近探了你舅父的几次口风,他都躲着没回我,怕是知道了你唆使沈雅乐,嫁祸素素的事儿。”
陆泽既然敢做,就自然有后手在:“你放心,那些不过是捕风捉影的谣传,舅父不会全信的,届时我上门亲自跟他说。”
沈贵妃面色一怒:“你就不怕沈雅乐说出实情。”
这里不得不说一句,陆泽对待女人的手段可比陆衍强了太多,他从容一笑:“沈四娘到底也是二舅父的亲生女儿,难道他真能严刑拷打或者把人杀了?只要他不严问,她一个字都不会吐露的。”
沈贵妃斜了他一眼:“你难道真要娶沈雅乐为妻?”
陆泽失笑:“怎么可能?”
沈贵妃这才缓了神色,陆泽思忖良久:“你对素素一向不差,素素是重情之人,只要你动之以情,她不会和咱们就此断了的。”
沈贵妃叹了口气。
......
“你就是这么跟皇后说的?”
沈辛夷一边用小银刀剥着柚子皮,一边闲闲地问陆衍,懒洋洋地说着风凉话:“在翠微宫里当着皇后的面砍了人,你这也太不敬长辈了,忤逆不孝,太后和皇上不会生气?”
陆衍在齐皇后那边砍完人,直接去找了太后,说明了事情原委,太后二话没说,立马答应把这事儿没过去。也幸亏太后能把这事儿捂住,齐皇后不可能漫天嚷嚷儿子忤逆,毕竟是她理亏,而且若是太子落下不孝的骂名她也没好处,否则太子只怕要被严官攻讦到死。
他这才得以回少阳宫,沐浴后换了身衣服,坐在桌边跟沈辛夷闲话。
他嗯了声:“太后已经知道了,父皇应该也不会说什么。”文昌帝本就挺烦齐皇后这个奇葩老婆的,要不是太后还在,而沈贵妃又虎视眈眈,他早就废后重立了。
他说完不由顿了下,抬眼看着沈辛夷。
以往太史捷时时规劝着他,他总是不以为意,今儿瞧了齐皇后这般行径,他才知道她是真的很难做。若是今儿他不帮他她出头,让齐皇后的人真的进来搜了宫,她的处境更会是雪上加霜。
今儿瞧着皇后宫里的奴才都敢在她面前颐指气使,敢把她的颜面撩在地上随便踩,若真让齐皇后得了逞,再步步紧逼着胁迫她,恐怕真是要把她生生逼死。
其实没这么严重,毕竟沈辛夷总还有侯府靠着,她的性子也吃不了什么亏,只是他今儿亲眼瞧见齐皇后步步威逼,难免总往坏处想。
但让他张口道歉,他也实是做不到。
他憋了半天,才慢慢吐出一句:“难为你了。”
沈辛夷哼了声,懒洋洋地一撩眼皮:“你要真觉着我辛苦,就把太史捷和陆冰给我收进房里,让我好好的享一享齐人之福。”
陆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