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一般‘赏’这个字多是用在长辈给晚辈东西,或者位高者赐予位卑者物品,所以吴令月扔给沈语迟那根赤金簪的时候,她才会那么不痛快。

甭看裴青临平时女装打扮起来都没压力,其实心性之高傲疏狂,这天下怕是没几个人能入他的眼,哪怕是其他人赏他东西他也不会乐意的,更别提这人还是沈贵妃之妹了。

沈语迟为了避免在雷区蹦迪,压根没打算跟裴青临提沈侧妃给他东西的事儿。她现在就十分之想把夏纤的嘴捏住,她含糊道:“也没什么东西...”

夏纤一指,十分热心地道:“怎会没有?这文房四宝和书本就是给先生的呢。”

沈语迟郁闷地想去撞墙,裴青临推开眼前的黑子棋盒,唇角慢慢扬了下,说话缓慢却清晰:“多谢侧妃娘娘的赏。”

他转向沈语迟,支着下颔,懒懒发问:“不知大娘子是否替我谢过侧妃娘娘?”

凭他的道行,沈语迟也没看出他到底生没生气,只得老实道:“自是谢过了。”

裴青临就没再说什么,伸手接过这些东西,施施然告辞离去了。

沈侧妃又不知他的根底,送他东西无非是为了感谢他把沈语迟调理成才了,因此送的都是风雅又实惠的东西,书也是成套的《女论语》,这礼物不可谓不贴心了。

裴青临缓缓翻开一页,嘲弄地勾了下唇,掌中内力激荡,半寸厚的书本就化为片片纸屑,老远瞧来,倒像是他的书房里下了场雪。他展开绢帕,细细擦着手指。

卫令等他发作完了,才派人上前收拾,顺道把那套文房四宝也拿去扔了。他不由在心里暗暗吐槽,裴青临也是个有些毛病的,天下那么多美人不去撩,偏偏选史诗级难度的沈语迟...

第二天,沈语迟还怕裴青临心情不好,特意来看了看他,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见杂物堆里堆放的一地纸屑和残损的文房四宝。

虽然这东西不是她送的,但毕竟是她亲手带回来的,瞧见这样心情还真有些复杂。

她不由半蹲下身子,弯腰捡起一片纸屑,摊在掌心翻来覆去瞧了几眼,也没瞧出什么来,唯有一叹罢了。

裴青临的声音从上传来:“在看什么?”

他逆光站着,沈语迟不由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才睁开。她抿紧了唇,不大高兴:“先生,这东西你不想要便罢了,我昨晚上也没逼你收,你既收了,哪怕不想见到,你随便扔哪个旮旯角里不行吗?”损毁之后又扔垃圾堆里,这不打人脸吗!

裴青临瞧她雪白小脸微微皱着,显见是不乐意了。

他瞧她这样,心里也没有多痛快,更不快的是她居然为了沈侧妃向他发火,沈侧妃算个什么东西?他漠然启唇,冷冷地扔下三个字:“我乐意。”

沈语迟给他顶的心肺疼,一时气结:“我本来想叫你去府里吃早饭的,你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

她不是那等闹脾气的佯做要走,显然是真的要走。

裴青临迟疑了下,才伸手握住她的手臂:“随口一说罢了。”他沉吟片刻,缓缓道:“我并不是针对你。”

他这辈子没对谁服过软,哪怕是当初隋帝在,打骂重罚他可以,让他服软那也是做梦,因此这话出口也是冷冰冰硬邦邦的,不似软话。他自也意识到这点,端详她脸片刻,硬是调开话头:“都小半个月了,你脸上的藓还没消下去?”

得亏沈语迟是个心大的,气性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郁闷道:“不知道啊,我最近顿顿都是粉兜炊饼白粥,连口酱油烧肉都没敢碰。”

裴青临拉着她进屋,取出一只盛着透明膏体的圆钵:“昨儿配了一副膏药,专治藓症的。”

他用开水烫过的棉纱沾了药膏,细细在她脸上涂匀了。

沈语迟被他呼出的气流扑的脸有些痒,下意识地伸手想挠:“先生你涂的这药靠谱吗?”

他一把攥住她手腕:“脸不想好了?”他哼笑了声:“不靠谱,是专门损人容貌的恶药。”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耳珠:“这样,就没有除我之外的人会觊觎你了。”

她嘴角抽了抽,觉着先生的脾气也忒怪了点。她又转念一想,先生这么讨厌沈贵妃,没准就是当初在宫里当太监的时候,被沈贵妃罚过,想到裴青临可能是个残障人士,她也就不大计较他阴阳怪气的事儿了。

沈语迟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带了几分怜悯。

于是,一早上裴青临的某处都凉飕飕的。

......

跟沈语迟这边的热热闹闹比,沈幼薇这些天过的绝对是凄风苦雨。

她曾坚定地以为,凭自己的才学容貌,还有母亲的支持,顾星帷早晚是她囊中之物。万万没想到,这才不到半年的功夫,母亲被迁居别院,疼爱她的父亲也去庄子上养伤,心心念念的顾郎君竟瞧上长姐那个碌碌蠢物!

简直没有天理啊!

沈正德其实早早就为心爱的二女儿的婚事打算了,只不过他挑的人选,沈幼薇一概看不上。她在家辗转多日,还是决定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努力一把,早上炖了两盏汤羹,坐上马车道:“去寻大哥哥。”

如今沈南念和顾星帷在一处当差,她倒也不傻,知道扯沈南念当个幌子。

待马车出了巷口,她就瞧见一辆颇为华贵的马车停在隐蔽处,马车中一个面色青白的男子,鬼鬼祟祟地向沈府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