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语迟再傻,逐客令总还是能听出来的,但为什么啊?她哪里招惹裴青临了!这怎么又给她甩脸子看!但是他要真的生气,又给她奖励那枚玉簪干嘛?
她头疼的:“我跟顾星帷并不相熟。你要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回答她的是裴青临的闭门声。
就算不说顾星帷的事儿,她也不晓得熹明皇后一事中的关窍,所以从她这个角度看裴青临纯粹是大姨妈来了,提到大姨妈,她就又想到裴青临瞧不上她做的姨妈巾的事儿。
越想越气,她干脆一甩袖走了!她就不信没有裴青临她还找不到几个得用的下人了!
她倒是想找顾星帷呢,不过鉴于那日把顾星帷得罪的比较狠,他会管她院里选下人这种闲事才怪了。
沈语迟一路气咻咻地回了院子,才走进垂花门,有个楚姜身边的管事迎了上来,客客气气地对沈语迟道:“大娘子,公爷夫人请您去正堂一趟。”
沈语迟蹙了蹙眉:“什么事?”
管事一笑:“这奴可就不大清楚了。”
沈语迟不过随口一问,也没指望她能答出什么来,瞥了她一眼,抬步去了正堂。
沈正德一脸怒色,楚姜在旁劝慰,沈语迟依稀记着这场景好似瞧见过许多回,晃了晃神才走进去。
沈正德拿手点着她,怒声道:“你昨日为何不佩孝?”
楚姜也停了劝说,坐在一旁只管看戏。昨日陈媪被打之后就寻她告了状,她倒不在意个把下人,主要是对沈语迟近来的不受掌控很不满,这回让她吃点苦头,她再施以援手,方能好好地敲打沈语迟一番。
沈语迟昨日料到要吃挂落,因此早就准备了说辞,倒也不慌:“昨日我瞧大哥未曾佩孝,我想大哥久居官场,定有自己的考量,所以也未曾佩孝。家里父亲母亲和弟妹们不都佩了吗?我想着,今上总不能到咱们家里挨个查吧?所以我佩不佩孝应该不大影响。”
沈正德被堵了回来,面上怒色更甚:“好好好,佩孝这事儿算你有理,但你妄议熹明皇后又是怎么回事?!”
沈语迟给问住了,她根本没提几句熹明皇后,若说议论,那就只有跟裴青临私下说的那几句了,难道裴青临告她黑状?!丫的,不是吧!
她一时沉浸在裴青临疑似告黑状的震惊中,居然忘记了回话。
沈正德见状怒哼了声:“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对熹明皇后妄加评判?去正院跪上半个时辰,直到你反省为止!”
沈语迟沉了沉脸,楚姜这才不疾不徐地开了口,她先叹了声:“语迟确实口无遮拦了些,只是...”她说到此处刻意停顿了下,抬眸看着沈语迟。
沈语迟知道楚姜什么意思,就是想让她像以往原身一样,犯了错求着楚姜帮忙开口求情,好落下把柄在她手里。她宁可去跪着也不上这个套,直接道:“没有只是,母亲也不用多言,父亲既觉着我错了,那我出去跪着就是。”
她都不给沈正德开喷的时间,大步走出正院跪着了。
沈语迟一直以为自己骨头挺硬的,而且往日看电视剧里,主角怀着孕跪上一两个时辰不也没啥,结果她硬是没想到,自己跪了一刻钟就受不住了。
沈家正院的地上还雕了繁复花样,跪在上面又膈又凉又疼,跪上一刻她的腿就直打哆嗦,因着前天才下过雨,凉意一股股地往骨头缝里钻,要是跪上半个时辰,她保准废了不可。难道现在去向楚姜和沈正德求饶?她宁可把自己的腿砍了!
转眼间日头又大了几分,她给晒的头晕眼花,正琢磨着要不要装晕试试,那边就裴青临被管事引着进了正院,说是沈正德有事和他商议。
他才一进来,就看见沈语迟在院中跪着,原本花骨朵儿一般的小脸被晒的失了颜色,额上冒起细密的汗珠,眼神都飘忽了起来,全然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他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沈语迟虽说脸皮不算太薄,但这么狼狈的场景居然被裴青临看见了,她还是有些尴尬的,正琢磨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挽尊,裴青临就已经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裙摆轻轻拂在她脸上,带出一片兰桂般的香气,他径直进了堂屋。
沈语迟给郁闷的...她还以为两人如今好歹算姬友了,没想到这人疑似告她黑状不说,看她倒霉了连问都不问一句,没法愉快地做姬友了!
幸好裴青临比她想象的有人性一点,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又折返回来,手里还拎着把玄色的折伞。
他走到她身侧,手指优雅地撑开黑伞,为她在灼灼烈阳下撑出一小方清爽的荫庇。他又向她伸出手:“大娘子,起来。”
这样寻常的动作,他做起来竟不带一丝烟火气,反而有种与生俱来的雅致。
沈语迟心说你个嫌弃我姨妈巾又挤兑我还给我吃闭门羹的坏蛋,我才不理你呢!她低头假装没看见:“别吵我,我练功呢。”
裴青临面色微沉,淡淡砸下两个字:“起来。”
他这人,就算生气的时候也是笑悠悠的模样,沈语迟还没见过他翻脸,被唬了一条,下意识地想站起来,结果...她硬是没站起来。
她苦逼脸:“站,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