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情窦初生(修改了一下,……(1 / 2)

沈鹿溪一时热血上头,连讥带讽地开了腔:“皇后这话倒是让卑职想起一桩事来,卑职家里有位女管事,育有一儿一女,姐姐带弟弟出去玩的时候,把弟弟不留神弄丢了,好些人都劝她狠罚姐姐,那位女管事却说,没照料好孩子是他们夫妻的错处,跟个孩子有什么关系?要怪,也该怪自己没本事把孩子看好,而不是把罪责推到另一个孩子身上!”

沈鹿溪虽然不认识姬昭,不过想来兄弟俩出事的时候都是半大少年,你为人父母的不看好孩子,一个孩子出了事,你却怪到另一个头上,这是什么道理!

苏皇后这话姬雍从小到大早已不知听了多少回,心里很难再起什么波澜,尽管理智上知道长兄出事和自己无关,但天长日久下来,他心里甚至也隐隐觉着,若非因为自己,长兄也不会出事,故而对苏皇后总是忍让。

他还没有什么反应,沈鹿溪就先冲了出来,瞧她双拳紧握,神色隐含愤恨,心中显然怒极。

姬雍怔住了。

沈鹿溪居然会冒着要命的风险为他顶撞皇后?

他居然也有被人帮着出头的一日?

姬雍的父母那个德行就不说了,他自小便知,自己是没什么人可以仰赖的,反倒是一群人需要仰仗他而活,因他荣则荣,因他辱则辱,他不得不自己撑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被人护着的感觉……居然还不赖。

一时间,他心尖划过许多朝朝暮暮,生生死死的浓情词句,那些他曾经嗤之以鼻的诗词,这一瞬间他居然都懂了——原来沈鹿溪真的对他深情到如此地步,舍生忘死也在所不惜。

沈鹿溪完全是一时上头才冲口而出,说完就开始后悔了,不过……她可是为姬雍出头啊!姬雍会保她……的吧?

苏皇后更是气的浑身直颤,厉声吩咐:“把她给我拿下!”

姬雍也回过神来,上前一步稍稍侧身,把她护在身后,神色也不像之前那般漠然,极其强硬地道:“母后身子不适,你们还不扶她回去?”

苏皇后看起来恨不能抽姬雍一巴掌,颤着手指着他:“你就为了这么一个下贱东西来顶撞你的母后?!”

姬雍轻嗤:“儿臣生就是这般性子,见不得有人动我的……人,母后若厌儿臣顶撞,不若早些回妙清观,也好眼不见为净。”

他抬手拍了三下,一群护卫哗啦啦涌进外院,他比了个请的手势:“母后,请回吧。”

苏皇后手底下那些人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见姬雍这般被惹毛了的阵仗,也不敢过分反抗,苏皇后再怎么愤恨,也只有被‘请’回别院的份儿。

姬雍见苏皇后走了,满脸的针锋相对一脸,只余倦怠和漠然。

沈鹿溪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殿下,咱们先回去吧。”她看了眼姬雍眉间:“您的伤怕是要上药,再请个太医来给您瞧瞧?”

她心里暗暗咋舌,拿苏皇后和沈白比都辱沈白了,沈白怎么着也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姬雍这伤要是再偏个几寸,指不定就要伤到眼睛了。

姬雍低头看了眼她的手,难得乖顺地任由她牵着自己。

沈鹿溪两辈子都没这么极品的家长,忍不住边走边道:“皇后,皇后她……”她努力半晌,才憋出一句不那么难听的话:“为何要这般对您?”

姬雍轻皱了下眉,他一贯不喜和人谈论此时,见沈鹿溪隐隐忧虑,他心头一软,缓缓道:“我上头有个长兄,单字昭,我和兄长感情很深,他于我亦兄亦父,可惜天不假年,有一年他带我去猎场秋游,遇到地龙翻身,天地震动,他用力抛我出来,自己却被巨石压住……”他又停顿了下:“所以母后认定,是我害了长兄,她本就对我不喜,之后更视我不吉。”

沈鹿溪微妙地感同身受,见姬雍垂下长睫,似乎陷入某种回忆,她一时同病相怜,忍不住握住姬雍小臂:“这不是您的错。”她忍不住叹了声:“我知道,您定然也很难过。”

姬雍微怔。

他听过不知多少宽慰之言,个个都比沈鹿溪动听,独独她这句最入心入耳。

“我知道你的难过。”

他仿佛有什么酸酸涩涩甜甜软软的东西破土而出,既酸楚又甜蜜,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血液流淌到四肢百骸,他心神摇曳,忍不住伸手,覆盖上了沈鹿溪的手背。

沈鹿溪怔了怔,他掩饰般的轻咳了声,却也没收回手,撇开话题:“皇后这般刁难,你就不恼?”

当着儿子的面,沈鹿溪总不好说自己差点没跳上去锤爆她狗头,只干笑道:“毕竟是皇后……”她犹豫了下,忍不住悄声问道:“可是这事儿细说下来,我祖父也只是奉旨办事,皇后若真想为母家报仇,那更恨的该是……”她悄悄往上指了指。

姬雍见她小心翼翼,倒是不以为然:“她的荣辱皆系于父皇,纵厌恨又能如何?”他略有嘲弄地道:“民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番柿要捡软的捏。”

沈鹿溪硬是把满肚子脏话忍住了,心里更看不起苏皇后几分,不敢惹朝明帝,倒是拿他们沈家出气,呸!

姬雍淡淡道:“当年苏家盛极,母后千娇万宠着长大,养出这么一幅偏执霸道的脾气,后来贵为国母,性情更是有增无减,不过她脾气虽差,心中自有计较,并不是没数之人,父皇和她少年夫妻,也称得上颇有情义,当初苏家才被抄家,父皇心存愧疚,母后却选择这时候带着刚出生不久的我跑到冷僻的清冬殿居住,摆出和她不想见的架势,我年幼时体弱,时不时病上一病,父皇心中对她只有更怜惜愧疚的。”

他微挑了下嘴角,笑意未达眼底:“后来长兄出事,母后自愿为国祈福,主动搬去了妙清观,父皇长年累月地见不着她,心里反是更加愧疚惦念,又是感怀母后风骨,也不计较她是苏家女的身份了,反倒觉着对不起她,是以她在父皇心中,一向很有分量。”

沈鹿溪没忍住,低头撇了撇嘴,真有风骨,早就该在娘家血亲被丈夫害死的那刻提着刀和丈夫拼了,苏皇后这般作态,还不是舍不得性命荣华。

姬雍见她低头不语,以为她被吓到了,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掌,轻声道:“我会护着你的。”

他见沈鹿溪抬头看来,被那双水滟的猫眼一看,他又有些心慌意乱,不自在地撇开头:“你是我的属下,若你被人刁难了,我颜面何存?”

君臣俩边说边入了春殿,沈鹿溪有些紧张地盯着他眉间伤势:“您还好吧?要不要卑职帮您上药吧?”

苏皇后也真下得去手,他伤处都破皮了,细长一块横亘在眉间,宛如一道胭脂记,美人到底是美人,短暂破相了也好看得紧。

就擦破点油皮,姬雍又不是什么娇花,下意识地就要拒绝,但见她眉眼带了关切,不由抿了抿唇,低头扶额,轻声道:“是挺疼的。”

他为了增强说服力,又补了句:“可能是我头疾被引出来了。”

沈鹿溪吓一跳,反而不敢上药了:“卑职帮您去请太医吧。”

姬雍:“……”

他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轻按了按伤处:“没事,上点药就行。”

沈鹿溪见他坚持,只好取来白玉膏,用棉布沾了,细细给他涂好:“殿下,还疼不了?”

早就不疼了……姬雍道:“有点。”

沈鹿溪心说太子还怪娇弱的,她鼓起腮帮子,往他伤处用力吹了口气:“呼——”又问道:“还疼不疼了?”

姬雍额间仿佛被一缕清风拂过,酥酥软软的,而且这清风还带着股甜甜的奶香,火.辣辣的伤处也被抚平。他理了理被吹乱的碎发:“你午饭用的酥酪?”

沈鹿溪嘿嘿笑道:“这都被您闻出来了,得亏没吃蒜薹生姜之类的。”

姬雍:“……”真会破坏气氛。

他正要说点什么,徐冲在外间报道:“殿下,宫里派人来问话了。”

八成是朝明帝派人来问后续的,姬雍神色懒怠下来,随意吩咐沈鹿溪:“你去说吧。”

沈鹿溪和几个内监见了礼,朝明帝身边最得用的柳内监问道:“太子可好?苏皇后现下如何了?回别院了吗?”